第52章 永欢（1）

人类一直以为可以人定胜天，控制一切，成为自然界的主宰。可是，却忘记了这地球从一开始就非人类所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类所能及。而那随时的暴怒都可以轻易毁掉一片大地，一大群人。可是我们却无可奈何，甚至无法预料。

到达灾区的时候，灾区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满目疮痍，令人触目心惊。我在电视中看到的只是边山一角，完全不能描绘出这里所遭受的伤痛，这里的伤痕。

到处是倒塌的房子，地上满是碎石，还有裂缝，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然而，在这样的乱石堆旁，一个个蒙古包似的帐篷搭建起来。一条长队排着人在领取救济食物和水。他们的神情，有的伤悲不已，或许是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亲人，有的仍错愕不已，或许是十几天过去仍不能相信这样的突发事件，有的人看着天有恨意，或许是觉得上天太过残忍。可是，在这么多纷繁复杂的眼神中，我看得到那一丝大难不死的欣喜，对于别人帮助的感恩，以及如何重建家园的期待。

他们吃着东西，饭后大家聚在一起，开始了娱乐活动。有的人在晒太阳，有的人聚在一起打起了牌和麻将，老人家给小孩子讲起了古老的故事。还有的小孩子自发地玩起了各种游戏，扔石子，丢手绢，三个字，翻花绳……一个石头、一根绳子、一块布都可以重拾起他们的快乐。看着他们的笑脸，我知道，他们是有希望的，他们没有沉湎在伤痛之中，他们没有被可怕的灾祸打趴下。

在那群孩子的背后，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那张脸，我思念却又不敢思念，那个消失在生命痕迹里的人，让我的心上长满了草又开始荒芜的人。

泪水湿了眼眶，眼前的身影随着眼中的雾气模糊开来。我只当这是幻影，却连竭力抓住这幻影的勇气都没有。思念过甚，以至于才会出现幻觉。我痴痴地凝望着那个身影，只呆住，却瞧见那个身影向我走来。

那样真实，一步一步靠近我的人，他的眼睛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把人吸附进去，他的睫毛浓密而卷曲，他的身影瘦削而颀长。我竟然记得那么清楚，连幻化出来的影子都和真人一模一样。

那个身影拥抱住了我。我震惊了，原来思念会成为了病。我紧紧地拥抱住了他。如果是幻想，那么让我幻想中成全自己。

“我回来了。”一句温情缠绵的话语在我的身边弥漫出热乎乎的气息。

我错愕。原来不是幻影，我错把真实当成幻境。而只有在幻境之中我才能真正释放出自己的感情。

“F……”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喉咙却一阵哽咽。

是他回来了，真真实实的他。他消失地无影无踪、杳无音讯。可是他居然又悄无声息地再一次出现。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出现？为什么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出现？

周围的孩子开始闹腾着叫嚷道：“亲一个，亲一个……”

我意识到我们这样的举动会让人误会。我赶快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努力镇定地装作若无其事，竭力掩饰着我方才失控的情绪。

“我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的情形，我想你或许惊讶，或许骂我，或许惊喜，可是却从未想过你会是这个模样。”

我看着他，他的脸庞更加清瘦。是不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才回来。我一阵心疼，嘴上却说着：“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境下相见。”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人的第一反应是如何也不会骗人的。那才是最真实的情感。我想过，如果你见到我的第一眼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之情的话，那么，我会立即离开这里。”

我惊诧，心在那一瞬间有所慌张。如若我没有他所期待的那种反应，那是不是他就会离开，不是暂时地离开，而是彻彻底底地和我斩断一切瓜葛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中，或许是永世不见。我气恼，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简单仅仅用一个情绪就决定了结束。为什么他可以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

我问：“那现在如何？”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其实我已经明了我想要的答案。无论你怎样，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他的眼神中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深情，像暗空中的星星那样明亮、璀璨。

一会儿把人弄得难过之至，一会儿又可以深情无疑。是耍我吗？内心已经感动地一塌糊涂，嘴上却说着赌气的话：“你要怎样与我何干，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的是实话。那一段缺失的记忆和别人的看法都无法真正阻挡我再一次爱上一个人。真正阻止我向前的，是因为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承诺，是因为我从未真正看清他这样一个人和他的心。

演出结束之后在这里住了下来。这片大地，虽然被践踏地体无完肤，可是山川依然那么美，天空依旧湛蓝，太阳依旧耀眼，阳光下孩子的笑容也明媚、闪亮。这里条件、环境虽然艰苦、朴素，远不及城市的繁华和享受，可是我却真正在这里感受到了心安。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亲近友好，互帮互助，重建家园。我所看见的，真正美丽的人，是散发出的人性的光辉。

不得见一个人时，便日夜思念着，期盼见到他。可是真正见到他时，却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又觉着他出现地不是时候。我本想避开一切是非、麻烦，只图个清静。可是他这个一半是非的源头就出现在这里。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于是，只得避而不见，却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

不知情爱本身就是如此复杂、纠结，还是只是我的情，我的爱比较复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