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获得了皇家的制造牌子,这事很快在汴京的上层圈子里传开。
所有人都对高方平这个往日的纨绔子弟充满了好奇。
听说不论是蔡党还是赵党,都不约而同的大骂张商英这蠢材。
蔡党是恨当年没把这个蠢货踩死,赵党则是大呼上当,早知道如此,坚决不把张商英这棒槌从外地弄回来。
刘逵刘中书觉得,此贼早年被蔡京收拾是有原因的,看来真的不能随便套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弱智的关点了。
就连张叔夜和宗泽,也觉得高俅太过分,而张商英太失策。
轻易的把皇家制造牌子忽悠了去,君无戏言,撤都撤不回来,那真的影响很大啊。
虽然张叔夜和宗泽私下一致认为高方平不是个汉奸卖国贼,但是他们作为大宋正统的清流,不喜欢谁有太大特权的,此点是骨子里携带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午间高方平在工地上坐着喝茶,虎头营的指挥使冲进来慌慌张张的,“匠作监的人又来了。”
能把虎头营指挥使吓得这么屁滚尿流,不用问,真正的牛人摆开仪仗来了。
高方平连是谁都不问,起身就跑:“就说老子不在。”
却是晚了些,一队人已经冲入工地,当先一个儒雅又英俊的中年老帅哥骑在马上道:“跑什么呢,小高,见到老夫有必要跑吗?”
额。
高方平只得停下来,看了看他的官府颜色以及仪仗,再看还有皇家匠作监旗帜,于是见礼道:“下官高方平,参见张相公!”
张商英看他小子很礼貌,人长的也漂漂亮亮的,和传说中的大纨绔有些不一样,于是容色稍缓。
张商英下马时道:“传闻你高家的茶是汴京的一绝,快拿来让本监解渴。”
高方平就派人抬了牛头大的一碗茶过来给他,管饱。
张商英此等风流名士最讲规矩,一见这个碗就不高兴了,明显一脸嫌弃。
不过看灵气逼人的虎头玉以及高方平也是这样喝的,他只得勉强的抬起来喝了几大口,觉得还行,苦涩的清茶味道,回味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知道老夫来干什么吗?”张商英又捻着胡须道。
“您把小子弄进匠作监做官好吧?”
高方平不但直接,还喜欢东拉西扯避重就轻。
张商英一口茶水就喷出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个人才没错,但你哪来的自信,老夫会把你这样的妖孽弄到身边放着?”
高方平郁闷啊,此情此景,像足了当年毕业后,拿着毕业证四处求职的经历。
“好了好了。”张商英又呵呵笑道,“老夫不怪你阴了我,制造牌子也被你个奸诈小儿弄到手了,此来,不是老夫想给你差遣,而是想谈谈合作。”
“下官听着。”高方平道。
“你的创意的确很难得。官家非常喜欢,也表扬了你。同时,还让你继续制造玩意献上。”张商英道。
“这个下官知道,我老爹和我说了。”高方平道。
“为节约你高家财力,以后你有想法……干脆就交给我匠作监完成,以咱们二人的名誉献给官家。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张商英道。
“中啊!多谢相公照顾高家,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高方平比想象中的爽快,直接答应了。
却让张商英有些进入陷阱的感觉。
关键是如今这只妖孽名气大,上到蔡京、赵挺之、张康国、刘逵,何执中等相公,包括张叔夜,宗泽,都公认的说这小子是个相当奸诈的人。
一不小心准上他的当。
话说被这么多不同立场的大佬一起防备的人,多个心眼是肯定没错的。
但这次高方平发誓没心机,仅仅是本着不吃独食,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对张商英示好。
此外。
匠作监乃是皇家资源,给皇帝制造玩意是他们的责任,根本没理由让高方平花费大量成本制造东西给皇帝。
献给皇帝的东西,可不是工地上用的,给皇帝的要耗费太多的成本以及工匠心血,要做到精美。
基本就是能用黄金的地方就不能用铜,就是皇家制造的标准。
高方平的确需要讨好皇帝,但也绝对不会带着整个团队去陪皇帝娱乐,这尼玛乃是张商英的本质工作,而不是高方平的。
“你不提点条件?这么爽快就答应把你的神奇思路和技术给匠作监了?”
张商英觉得太容易必然有诈,相反试探着。
“好吧,明公实在要给好处也行。”高方平道,“首先,我匠人团队将要进入匠作监学习非常久的时间,甚至常年驻扎学习。”
考虑到讨好官家需要这小坑货的别出心裁发明。
而且,他老爹是个相当不好惹的奸贼。尼玛惹君子不惹小人啊,所以对他小子让点利倒也没什么问题。
想定,老张只得说道:“可以去学习,但你的人却不能干涉匠作监,你想学多久都可以。另外但凡匠作监的东西,你的人可以看,可以操作,可以问,却不能带出匠作监。还有条件呢?”
高方平道:“最后一点,相公觉得皇帝会喜欢的东西,一但决定制造,则给我专利费,嘿嘿,明公觉得怎么样?”
张商英很爽快的笑道:“反正匠作监的钱是皇家的,买东西当然要钱,我朝秘方盛行,你愿意出卖秘方,已属极为难得的孝心,行,老夫答应每一个采纳的玩意发明,给钱五百贯。”
高方平却扭头就走:“饿,您忙吧。您看我是会为几百贯零钱瞎忙活的人啊?再见,再也不见哎吆我去!”
却是被张商英拖了回来。
老张不怀好意的道,“小子,你的确财大气粗,不会为了这点零钱做事,可五百贯已经不少,老夫总不能给五千贯一个小发明吧?那样一来,蔡京随便指示一个御史,就能把你我弹劾得焦头烂额。”
“对,那些混蛋言官们的确会这么干的。”
高方平嘿嘿笑道,“所以小子不要五百贯,要抽成。但凡出自我的东西,若只是匠作监造了皇家用,则分文不取,如果有朝一日,匠作监用于盈利,拿去卖,则我抽取一层,相公以为如何?”
“听来……似乎不过分。”
张商英想想又道:“但你如何断定、皇家的匠作监会去做商人与民争利?我朝可没这种先列。”
高方平道:“迟早有天会有的,且这不是与民争利,而是利国利民之举。”
“你这便给老夫说道说道。”
张商英一时没法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下官先问,关于东南应奉局相公怎么看?”高方平道。
张商英顿时起身便破口大骂:“此乃奸贼蔡京蛊惑圣心、劳民伤财之恶举。老夫断言于此,西北战事压迫,东南应奉局搜刮,再加之大十钱丧心病狂,江南地区迟早生出乱子!”
这家伙水平见识他是有的。并且有个特点,他是逢蔡京必喷的大喷子。
高方平就此嘿嘿笑道:“如果学生告诉您,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假以时日,可以把匠作监变为应奉局第二呢?”
“额这……”
张商英虽然奔放却不是昏官,背负着手走了几步问:“这同样是劳民伤财。”
高方平道:“奇技淫巧我同意,但劳民谈不上,咱们只是制造东西,又不去全国各地的扰民搜刮,此为一。”
“其二,如果咱们讨好官家的同时,匠作监开始大幅盈利赚钱,还叫伤财吗?官家是个贪财的人你同意吗?如果匠作监又能给他玩意,又能帮他赚钱,那么下官要问,蔡京把控的东南应奉局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听到这里。
张商英顿时动容道:“你小高要真能做到这步,便是我国朝肱骨。官家贪财小气任性,此点大家都知晓,就是利用此点,谁也动不了蔡贼的东南应奉局,但你若真可以做到此点,则那时,老夫联合张叔夜赵挺之等人,一举弹劾东南应奉局伤国害民。整死这些坏人蛀虫!”
“整整整,但凡有机会整蔡党,老夫绝对支持,上,整死他们!”
张商英乐呵了起来,总感觉对着这小子又欢乐又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