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纨绔我怕谁

正巧此时一个美妇刚外出回来,一见高衙内在场,便花容失色,打算冲进小院来,却被外面把守的禁军拦住。

“爹,娘……你们怎么了!”

美妇人双眼闪烁着泪光,怒视着高方平:“畜生!你已逼得我们破家,郎君也遭了牢狱,还待怎的!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两个不明情况的狗腿子又狂笑道:“天理?咱家衙内就是理。王法?我家衙内就是法……哎吆!”

高方平分别两巴掌分别抽在他们后脑勺上,喝道,“你们两个蠢货,怎么老是替我是胡说八道?”

那个流氓顿时捂着后脑勺不敢啃声,至于其他人都如履薄冰的得寻思,平日里他喜好不就是这套吗?

当然了,不论这位大少爷现在的嗜好是什么,反正他要做什么基本就做什么。依照以往惯例,即使权倾朝野的高太尉,也已经阻止不他了。自此,没人在自讨没趣了。

嗯,在现代总被人呼来喝去的小高真的真的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啊,心情难免也好了起来,对外面的军士摆手笑道:“不至于,这是她家,你们怎么回事,不让人回家啊,还不赶紧的让她进来。”

“?”

相反导致那个忙要进来的美妇慌神了,暂时不敢进去,因为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奸贼的阴谋。

但又甩甩头,即使是阴谋也顾不上了,现在她更当心里面的爹娘怎么了……

屋内。

总归来晚了些,已死了一人。死的是陆谦手下的禁军。

林娘子的爹爹张老教头受了些伤,现在已被四个禁军的长枪压着跪在了地上。

陆谦自来喜欢把事情做绝,而现在死了军士当然就有了借口,但腰刀都已出鞘了三寸,却见那个啥也不懂的只知道纨绔的傻子高衙内进来了?

如此陆谦皱了一下眉头,只得又缓缓把刀入鞘,暂时静观其变。

至于林娘子,眼见这里死了一个禁军便感头皮炸裂,知道这次是真的家破人亡了,高家只要来个权势压人,找理由说私通贼寇反抗禁军,是可以就地正法死无对证的。

一时间她急得说不出话来,只双目含泪死盯着高方平,心想:“是他!所有的一切是这小贼弄出来的!你家手眼通天,小人物斗不过你,但是倘若事不可为,张贞娘绝不独活,做鬼也不放过你!”

此时除了她惯有的贤淑端庄仪态外,也多了丝视死如归意味。

这情形高方平也是有些尴尬的,被人这么瞧着,还有她这种视死如归的意味……总之这个黑锅背负的麻烦了。

“衙内……”

陆谦凑过来想说点什么,却是被高方平及时抬手打住了。

“谁都不要说话,等我想想。”

高方平开始踱步寻思,陆谦这家伙心机好深,攻击性好强!

他嫉妒林冲,就利用了弱智高衙内害林冲。导致惹出好见不得光的事来。

然后再由他来表忠心,又可以替高家把所有脏活做干净,还除掉了仕途上的竞争对手林冲,自此成为心腹?

反正具体细节真不记得了。这么分析,只因就连老奸巨猾的高俅也说了句“陆谦其心可诛”。

“人才啊,陆谦你真的是个人才。”

想到这,高方平拍拍陆谦的肩膀。

见衙内眼里似有讽刺之色,还有全然不同往日的机变意味,陆谦赶紧道:“衙内,此间事既到了这一步,断无转圜道理。卑职……也只是听您的命令做事。”

高方平眯起眼睛看着他,“我的命令?比如说,现在这个禁军死的蹊跷,也是我的锅?”

陆谦微微色变,哪晓得这以往好糊弄的傻子变了,除了难以忽悠外,竟有要翻脸的意味?

又见现在屋中只有受了伤的张教头,还有毫无防备的四个手下禁军。就此,陆谦不经意的把手握在刀柄上,不卑不亢的道:“衙内明见……卑职的命运是高家给的,能为高家办事是卑职的荣幸。”

正在此时,忽听外间的军士声音道:“前方哪路兄弟,我等奉命把守这里,不要靠近。”

“奉命?你等奉谁的命?”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在下金枪班教头徐宁,乃是奉高殿帅之命而来,无关人等速速给老子闪开!”

外间的军士自此不敢说话了。

少顷门被推开。

进来一个身着禁军甲胄的大汉,三十许间,浓眉大眼,手持丈二长的金色钩镰枪,正是徐宁。

徐宁进来后也不多话,微微朝陆谦拱手后不再理会任何人,来高方平身边站定。即使素来看不起高衙内,但是受军令而来,还是要做好护卫的。

自徐宁进来后,不知什么时候,陆谦的手已经离开了刀柄,低着头恭候在一边。

张贞娘的爹爹张教头艰难的开口:“衙内……”

“闭嘴。”

高方平谁的面子也不给:“我正在思考,谁都不要说话,等我想想。”

“奸贼!你还等什么,要命便来取了去!”张贞娘又是那副视死如归的语气。

“你也闭嘴,在叽叽哇哇我真把你爹就地正法,你知道我有理由,也有能力的。”

又不是说她是美女高方平就会对她多点耐心。

张贞娘只得暂时闭嘴了,听出了些弦外之音,至少现在这花花太岁不打算就地正法?真是这样,那么如夫君似的,去了开封府后,或许可以留得爹爹的性命。那时在一切慢慢周旋。

“衙内需速速决断。”

陆谦再次试着道:“此间动静不小。本着衙内的授意,这里已经死了人,开封府来巡查是迟早的,纵使我等隶属殿帅府,也挡不住开封府问事的。”

高方平道:“我说等我想想你没听到?现在是你手下死了,原则上又没上司派你来这执行军务,所以就是你的直接责任,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你老提什么我的指示,听着很刺耳啊。”

“……”

陆谦感觉不妙,听这语气,有可能要被翻脸清算!

越想越是害怕,甚至想反手一刀剁了这小子,大不了上山落草,反正这年景这么干的人可多了。

却很无奈,现在有个著名的高手徐宁在这里,让陆谦很是忌惮!

就这样。

往日众人眼里谁都可以糊弄的蠢货,短时间像是唬住了所有人,里里外外再无人敢说话。全部目光集中在这样貌轻浮英俊的少年身上,看着他走来走去。

如果不是抱有成见,又忽略掉他那衰败的花衣服和过河拆桥的尿性,其实此时此刻度的步履间,的确有些很特别的霸主气势。

某个时候高方平停下了脚步,转向含泪怒视的张贞娘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给你爹爹一条生路你便如何?”

张贞娘厉声呵斥道:“恶贼!我家爹爹原本就为你所害!全家都被你所害!”

“那我就要问,现在你能怎么办?”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你!”

张贞娘一想,也真的不能怎么办,便不说话,只是继续怒视着这个坏蛋!

高方平道:“我的意思是,在你不能怎么办的情况下,你想要你爹爹生路吗?”

“我……”

张贞娘不禁被此刁钻的狗头问了个措手不及。

“我觉得这问题不难回答。”高方平简单明了。

狂汗。

全部狗腿帮闲们都在擦汗。谁都意料不到,往日里谁都可以忽悠,人傻钱多的高衙内,会忽然变成这么个人。

徐宁也颇为惊讶的看着高方平,发现这人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要!我想要爹爹不被你所害。此间的死人一定有内幕,爹爹不该就这样被陷害。”

张贞娘泪水顺着脸庞而下,同时语气上也有点服软了。

高方平寻思,哎,我背的黑锅也不比你爹少啊。前一个小时身处文明社会里撩妹呢,却现在就开始处理一系列并不是我干的重特大案件,我容易吗?

当然这事也不适合现在吐槽。即使再悲催,也是个超级少爷,相比张小娘子这样随便被人欺负的情况好太多了。人要懂得知足。

高方平又道:“张小娘子,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走到这步,谁是谁非就先不说了。反正我现在想悬崖勒马,想尽可能的往回一些过失。至于原因本衙内懒得多解释。我只有个条件:你不许记仇于我?”

张贞娘险些被气晕,声嘶怒斥:“恶贼!我家全为你所害,我贞洁险些遭你侮辱,怎叫人不记恨于你!”

高方平道,“我也知道这要求过于离谱。但若你们仍记恨于我,我怎么放过你爹?为了我良心好受啊?讲真,事到如今了,你觉得我高衙内有良心?你觉得我高衙内需要良心?最关键是,你即使持续记恨我又能做什么。”

张贞娘也不禁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开始挠头,想来事情都到了这地步。其实如果他真的愿意悬崖勒马……

但张小娘子又甩甩头,马上做出了决绝的仇人态度,继续视死如归的看着他。

好吧看她这个表情,是很难说服的了。

于是高方平不再说什么的样子,故意往外走的时候道:“陆谦。做干净点,往后若再有麻烦,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送给我爹当球踢!”

噌——

陆谦二话不说,刀出鞘了一半。

张贞娘顿时真个被吓了个元神出位,终于服软道:“衙内且慢离开!”

高方平转身道:“我洗耳恭听。”

张贞娘含泪道:“倘若衙内仅仅要求不记仇。那么我林家也不能心胸狭窄,便忘记了此事又怎的。”

高方平点头道:“好,记住,这是你对我高方平的承诺。”

“民女理会得,纵是我家夫君那边,也由我做主。”

张贞娘做此承诺妥协很是难过,但人在屋檐下怎有不低头之理。说起来夫君即将发配远行,尽管得到开封府的暗中爱护,但事实是高家手眼通天,山高路远,听说押送的路上死于“意外”是经常发生的。

“对了,你们这类人应该还是很重承诺的吧?”高方平又神色古怪的问。

“恶贼,你……我们当然重承诺。”张小娘子怒道。

高方平有些头疼的道:“行,我已经知道我是恶贼了,全大街全世界都知道,你不用老强调这些没用的,把已知的话拿出来反复说,绝对是交谈大忌,一定会遭人反感,你得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才有吸引力,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些呢。”

“?”

张贞娘隐约感觉,就连讲道理都怕是有点讲不过这丧尽天良的家伙了?竟是家破人亡后,就被他这样进来说服了?

“你真的会说话算话的对吧?”高方平再次询问。

“当然!”张贞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其实哪怕是和这娘们签了“合同”,高方平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但现在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担心有后患,就采用陆谦的思路干掉她们吧,真这样的话,和这该死的身体有区别吗?

考虑到有些人的话不能听,而有些人的承诺还是可以信的。至于现在林冲的事,也算还有点转圜。

林冲勉强算为数不多能让高方平看得顺眼的人。至于《水浒》中的其他大多数人,那不是英雄,大多是杀人如麻的草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