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宫
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探出了浅秋的脑袋,等在门口的小太监闪身进了门,角门又轻轻的关上,四下里又陷入了沉静。
“奴才参见娘娘。”
“无须多礼,浅秋赐座。”
浅秋搬了个小杌子过来,李多宝谢了,欠身坐了一个小半边,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跟上首的美人说:“娘娘,今晚奴才当值,不便多留,咱们长话短说。昨儿九皇子偷偷出宫了,一宿没回来,连晚晴都瞒了,今儿一早坐康王府的马车回来的,这事隐秘,旁人不知道,奴才也是守了一宿才看见的。”
“呀!洛儿怎么样,可有伤着。”美人蹙眉,有些焦急的问。
“娘娘放心,昨日晚间顾公子便回来了,报的平安。”
“那就好,李公公辛苦了,咱们也是为了九皇子好,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性子又软糯,咱们就得多操心点不是,大皇子他们都出宫建府我一个人也无聊,看着洛儿就又跟见着鸿儿他们似的,真跟自己个儿的孩子一般。”
“那是,诚王跟瑞王都不在中都,为难娘娘您了,阖宫上下都知道您拿九皇子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是您费心了。”
“李公公忙,本宫便不留你了,浅秋帮本宫送送李公公。”美人含笑,对李多宝微微点了点头。
李多宝慌忙起身行了礼便跟着浅秋出去,临到门口时就听见美人娘娘说:“李公公,都忘了告诉你了,前几日本宫接了信,说你大嫂给你生了个大胖侄子,本宫恭喜了。”
李多宝听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直把额头碰的通红,美人娘娘忙让浅秋拉了,“可还要当值呢,把头磕成这样,主子们看了不高兴,回吧,路上留心点。”李多宝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出了玉芙宫,李多宝没忍住,眼眶里忍着的泪簌簌落下,寒风一吹,只觉脸上冰凉一片。他是家中幼子,幼年时父亲得病去了,只靠老母亲一人养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长姐小小年纪就去了他们哪儿的财主家帮拥贴补家用。孩子们越来越大,眼看着艰难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哪承想财主家的儿子见长姐长的有几分姿色,便强要了她,事后竟将长姐送回家里,说长姐不修妇德,勾引他们家儿子,妄图土鸡变凤凰。长姐不堪受辱,当天夜里便投井自尽,二哥气不过,跑到财主家跟他们理论,竟被打折了条腿,家里穷,腿没医好,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瘸子,老母亲经不起这般变故,也撒手去了。家里头没了活路,李多宝小小年纪便被他二哥送进了宫,能饿不死就好。
几年前,李多宝托人将自己攒了的银子送出宫,正巧被浅秋看见,入了宫的宫女太监是不能跟家人有瓜葛的,李多宝便跟浅秋求饶,把自己家的事跟浅秋说了,不想,这事居然让娘娘知道了,派人送了粮食跟银钱,还得帮他们家置了几亩好田,前两年听说二哥娶了邻村一个姑娘,他便放心了,自己没了指望,他上边的两个小哥哥,一个送给了别人家,一个送去了庙里当个和尚,本想着他们李家到了这一辈就绝了,没想到……多亏了娘娘。
李多宝走后,浅秋关严了殿门,悄声说:“娘娘,刚才穗华过来说那边动了,不过这事是五皇子做的,德妃不知情。”
“那边可有落下什么把柄?”
“听穗华说,并无破绽。”
美人微微凝眉,“让人弄点线索给长春宫那边,另外让穗华把这事告诉德妃,让两边掐起来,咱们才有热闹看。”
长春宫,毓灵斋
“刚叔祖父传信来说父皇准了咱们的请奏,这事巡城公署那边不再管了,那个死士也给咱们了,你们看这事咱们怎么办。”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死士咱们把他弄哪?”顾朔风说,那人一心寻死,还得找人时时看着,又不能放到长春宫,他是为这事发愁。
“这个简单,人我带定国公府去,祖父祖母整天闲的发慌,给他们找点事做,况且,那人还伤了他宝贝孙子,这仇不能不报。”楚暮的背刚换了药,此时正趴在黄花梨罗汉床上,翘着头跟柳铭洛二人说话。
“那就有劳二老了,白天时咱们的那套说辞只要有心就知道咱们说了谎话,知道咱们在故意诈他们,我估计得此时衍瑞苑那边怕是想明白了。”柳铭洛也不跟楚暮客气。
“你想怎样?”顾朔风问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想父皇也不想看到兄弟倪墙,所以我在求叔祖父让父皇母后报个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时便说了,不会发生煮豆燃萁的事。”柳铭洛认真的说。
“那小爷这刀白挨了!”楚暮使劲拍了扶手一下,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你倒是一点亏都不吃,正好,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现在咱们也只是怀疑是五皇子所为,只要那个死士不吐口,咱们一点证据也没有,即便是要报仇,也不能明目张胆,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
“况且那死士已经让陆大人报了死亡,即便是那人吐口,咱们也要费一番周折。”顾朔风又补充道。
“所以咱们要给他个警告,就要从暗地里动手,而且必须提前跟父皇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被他们反咬一口。”
“我看,还是跟太后说一声的好,若是被人反咬,太后娘娘必然会去跟皇上说明,若是无事,也省的去皇上那里。”楚暮说道,不管怎样,能让他报这一刀之仇就好。
“主子。”是染歌在叫门。
染歌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柳铭洛接过来,信是被人用匕首扔进的院子,正甩在染歌的跟前,打开信,第一张写着“五皇子杀人”,后边又有两页纸,写着昨日柳铭洁自衍瑞苑出来之后的一举一动,很是详细,只有寸步不离跟着柳铭洁的人才可能罗列的如此清楚。
三人对望一眼均想不出是什么人送的信,不知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