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性格真不讨喜。”邵卿羡仅有的一点点羞怒在眼前之人无所畏惧的怠慢下无疾而终。转而评价了这么一句。
东千锦不想回话。血腥飘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尘土夹杂着血气昭示着这座城池的无助。她没去过战场,但这里的情形丝毫不会比那种修罗场般的景象好到哪里去。
而这一切惨无人道的暴力压制主导者,就是旁边这位看着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百官之首。
侧头瞬间,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父亲和二哥,他们进了一个破败的小棚子里。东千锦不假思索的跟上去。
邵卿羡带着被忽视的挫败感抬脚快走几步,同东千锦并肩而行。
东千槊最先发现了两人,但由于自家妹子女扮男装,他最先认出的是邵卿羡,按例行礼。
“二哥!”
东千槊愣了片刻,瞅了好几眼。还是东千衡有经验,一眼看过来就发现了小女儿那张带着惊喜的脸。要命的是,她怎么在右相的前面。
“胡闹,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岳霖城如今不仅是简单的瘟疫,这城中的流民时有暴动,多么危险。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许久未见,难道你们不想我?”
东千衡这才认出东千锦来,又惊又喜。
东千衡叹息。他怎么不想,可如今情形真的不合适小锦过来。
“东千先生不必忧心,本相可以将这位小公子带出去或者,也可在我那休息。”
此话一出,东千衡同东千锦同时拒绝后一条。
东千锦宁愿待在这个破旧的小棚子里,也不想面对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
东千衡想得就比较远了,他的妹妹是先王后,而邵卿羡的亲姐姐是天宿后宫里同时期的妃子,东千家和邵家,可以说是敌对关系。
更何况,小锦是女子,若同邵卿羡在一起,难免传出不好的传闻。
“劳烦相爷将……这孩子安全送出岳霖城。”东千衡组织了一下措辞。
这个简易棚子里都是御医院前来解决瘟疫的御医们,见到邵卿羡来,皆垂头不语。
“可以……”邵卿羡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周围人太多,便没有说出来。
东千锦只得同父兄道别。看见他们安好吴恙,这棚子周围戒备森严,自己也就暂且放心了。
匆忙一见,东千锦没有想好下一站去哪。
“怎么,找到人了,还不开心?”邵卿羡挂着痞笑道。
“这里病患如此之多,我怎么能……”不对,她干嘛和这不顺眼的家伙说这些。
“怎么能什么?”
邵卿羡追问。
“我为什么告诉你。”东千锦冷哼一声,高傲的转过头去。这人可是红衣魔女的同党,得保持距离。
阳光透过昏暗的蓝灰色薄烟气体,投下微弱的光。怜悯的照耀着这片土地。
“算了,我就不应该同你这种性格怪异的人交流。”
邵卿羡泪目,自己十六年来,就遇见这么一个无视尊卑的怪胎,若不是君儒殇……他也不至于好奇至此,一遍又一遍的试探撩闲东千锦。
不交流最好,东千锦按来时的路返回。
城门外,空气顿时清新,没有了腐烂的味道,烧焦的味道,和鲜血浓烟的味道。
如今之际,回定州找楚苑和秋桐,在做打算。东千锦默默盘算。
邵卿羡回到老宅,熟悉的头痛敢袭来,这是君儒殇要来的前奏,他急忙进了卧房,趁着清醒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大字。
下一秒,依旧是那个风采绝伦的面貌,只是脸的主人去照镜子,嫌弃的脱掉了外衫。
又去衣柜里翻找着,半晌拿出了一件黑色长衫和银质面具。
“羡羡品味还是这么差!”
自语过后,他叫来侍卫,将那件丑出天际的外袍烧掉。
然后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和衣衫。余光瞄了到台子上的那张笔迹未干的纸,君儒殇掐着纸边端看。
“混蛋,我不是叫你把那丫头给我带回来,你居然给我放跑了!”君儒殇气急败坏。他出来的频率极低,而且每次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回去。因此他上次出来,还是在青云学院后山的那一回。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出来,邵卿羡居然告诉他东千锦刚刚离开岳霖,还强制自己短时间内必须待在岳霖城,岂有此理!
“主子,您要去哪?”景罄千里迢迢赶来时,就看见君儒殇这幅装扮,心里清楚,应该禀报什么事情了。
景罄他们几个下属比较惨,这几人跟随的主子有两面性格,他戴面具的时候,称自己是君儒殇。不戴面具时,称自己是邵卿羡。
叫君儒殇的时候脾气比较暴躁,做事毫无章法,喜爱杀戮,喜爱鲜血。
叫邵卿羡的时候脾气比较温和,但城府深不可测,平时会帮助翼王和雪贵妃筹谋。
“你有事?”君儒殇随口一问,但那眼神里可透露着你敢有事就教训你的意思。
“属下无事……”
这种瞪着眼睛说谎话的感觉,真心不好。但是小命要紧,他只能祈求,主子快一点变成邵卿羡。
门外,又一个景熹闯进来,看着银色面具,立即咽回要说的话,同时看了眼景罄。
“你也有事?”君儒殇阴测测的问道。
“没事……属下并没有要事禀报。”
“没事极好,我要出去几日,这边你们镇着。”
“遵命!”
门外,景罄苦着脸应下。
目送那黑色身影绝尘而去。
“怎么办?我那翼王的消息还没讲。”
“雪贵妃那边的事情我也没来得及说啊!”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换了,晚一天多好。”
“谁说不是……”
岳霖与定州相隔数百米,来时有雇佣的马车,回去时,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影,东千锦口渴的厉害。
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的树林里窜出来。东千锦还以为是山匪拦路打劫。仔细一瞧,这银闪闪的面具,黑色长袍,不正是那个,变态?
“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这么清新脱俗的称呼着实让东千锦恶心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