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非骗不取

咚咚咚!

张拓只敲了一下卡维达家的门,被风雨侵蚀得非常陈旧的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映入张拓的眼帘。这老人头发花白,两眼低垂,略显苍老,却很憨厚,他就是卡修的叔叔卡维达。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卡维达上下打量张拓,见张拓身着八卦长衫,手拿算命招牌,心里疑惑。

“请问,卡修的叔叔卡维达住在这里吗?”

张拓其实没有见过卡维达,虽然他有点怀疑眼前之人可能就是卡维达,却不能确定。卡维达听了有些激动说:“鄙人就是,先生有卡修的消息?”

“有,我正是因为卡修才来找老人家你的。”

张拓察言观色,见卡维达听到卡修时,眯着的两眼一下睁得老大,露出无限惊喜,立刻断定,卡维达对卡修有很深的感情。

“卡修还好吧?嗯,先生快请进来说。”

让张拓站在门外,卡维达意识到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显得十分抱歉,急忙让开路,邀请张拓到家里去,张拓点点头,迈步进门去,却没有立即回答卡维达的问话。

卡维达把张拓带到正屋里坐定,自己也坐下陪着,卡瓦沏茶上来,站在边上。张拓喝了一口茶说:“老人家,这是你闺女卡瓦吗?”

“是啊,她正是小女卡瓦。”

卡维达很老实的回答。张拓又问:“你还有个外孙,对吧,你外孙呢?”

“你是说宋毅吧,还在睡觉呢。”

卡维达对张拓的询问并不觉得意外,始终老实回答。张拓点点头,突然神色忧虑说:“老人家,事情是这样的,我受卡修之托,要带你们离开白拓,前往中山,以免受到牵连。”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对张拓这突如其来的话,卡维达显然听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卡修犯事,那是株连九蔟的重罪,他担心你们一家会受到牵连,所以让我来带你们赶快离开。”

张拓说得非常严重,卡维达听了,叹气说:“这孩子,怎么这样命苦?才两岁,我大哥大嫂就死了,之后跟着我,又受他婶娘的虐待,没想到,现在却得了这样一个下场,都怪我没把他教育好啊。”

卡维达神情极为懊悔和痛苦,他把卡修的过错全归罪到自己身上,站在旁边的卡瓦可看不下去了,有些愤怒的说:“爹,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卡修自己的错,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杀了娘,让我从小就成了孤儿,现在他又犯了罪来牵连我们,他就是一个害人精!”

“闭嘴,你丫头,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你娘不虐待卡修,他就不会离开,不离开,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卡维达这是第一这样对卡瓦说话,在卡瓦的眼里,卡维达从来都是温柔可亲的,卡瓦甚至怀疑卡维达不会生气,可为了卡修,卡维达第一次呵斥了卡瓦,卡瓦顿时就蒙了。这是父亲吗?是那个说话大声点都怕吓着自己的父亲吗?卡瓦觉得,在对待卡修的问题上,卡维达明显太偏心了。

“我就说,为什么不让我说呢,就是卡修害的我们家。”

卡瓦实在气不过,她很委屈,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为什么父亲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呢?她实在不懂。

看着卡瓦这样,卡维达的心情很复杂,他向来就是一个憨厚的人,他不愿意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只要是责任,他都愿意自己来承担,所以,卡修变成张拓嘴里说的现在这个样子,他认定是自己的错导致的。

“老人家,朝廷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我们还是赶快收拾了离开吧。”

张拓对卡维达对卡修的感情,是打心里佩服了,他甚至都不忍心骗卡维达这样一个憨厚的人,可为了完成任务,他又不得不这样做,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一时间都不敢正面看卡维达。

卡维达叹口气说:“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成全。”

“老人请说。”

张拓并不敢就答应卡维达,他可不知道卡维达要他做什么。卡维达说:“我想请先生把我女儿和外孙带去中山,至于我,就留在这里吧,我想去看看卡修,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他害得我们家还不够,你还去看他?”

卡瓦很气愤,觉得卡维达实在太过偏心。卡维达却说:“孩子,你听我说,卡修从小没爹没娘,已经是个很苦命的孩子了,虽然他杀了你娘,让你从小就失去了娘亲,可你还有父亲我不是吗?相比起来,你比他要幸福得多啊。”

“爹,你真是不可理喻!”

卡瓦气得哭起来。卡维达却没再理她,看向张拓说:“先生,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老人家,这可不行啊。卡修交代过,让我千万把你们一家带走,尤其是你,更不能留下来,他说,他亏欠你老人家的最多了。”

卡维达的这个要求,张拓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他要的就是卡维达,没有卡维达,他的任务没办法完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答应帮卡维达这个忙。

“先生,是我对不起卡修,你就帮我一帮吧。”

可卡维达不死心,仍请张拓帮忙,张拓故作犹豫说:“这样吧,老人家,你有什么要对卡修说的,你告诉我,我派人去告诉他,至于你,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退一步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的女儿——还有你那幼小的外孙考虑吧,他们可不能没有你啊。”

“爹,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为了卡修,难道你就愿意丢下我们娘儿俩?”

卡瓦也劝说卡维达。提到外孙宋毅,卡维达犹豫了,好半天,他点点头说:“哎,苦命的卡修,你就要死了,叔叔却不能去看你一眼,请你原谅叔叔吧。”

卡修眼里涌出泪来,显得极为难过。

白龙岗位于天港城东南面,距离天港城七十余里,山势险峻,风景秀丽,此时的白龙岗,正被一伙人占领着,这伙人,看似占山为王的草寇,实则不然,他们是张拓从中山带来的军士,由王彪统领着。

原本占领白龙岗的是一伙不入流的草寇,专干那些打家劫舍、贱淫良家妇女的勾当,张拓和王彪带领中山军士乔装打扮分批混进白拓后,正要找个安身之处,却巧碰见白龙岗上的山贼下来打劫,王彪见了,心头火气,挥动他手中三丈九尺长的软鞭,指挥乔装打扮的中山军士,把山贼杀得打败,这还嫌不过瘾,又打上山去,杀了山贼头子,占了山贼的老巢。张拓见这地方不错,马上有了主意,让王彪带领中山军士在白龙岗先住下,由他一个人去找卡维达,期限是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他不回来,王彪再去飞雪城找他。可自从张拓走后,王彪就到白龙岗前的眺望台来等他,每天都来,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仍不见张拓回来,王彪可就有些急了。

“都四天了,还不来,莫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看着远处空无一人的大道,王彪眉头紧皱,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身边的军士吓了一大跳。

“将军,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一个军士惶恐之极,小心询问。

“这个张参谋,都去这么些天了,一点回信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王彪来回踱步,军士劝慰他说:“将军,张参谋不是以五天为限吗?今天才第四天,将军无需着急,说不定,明天一早,张参谋就回来了。”

王彪听了,将信将疑,却稍微舒展眉头说:“哎,但愿如你所说。”

“是啊,将军,张参谋明天必定回来的,我在军中这些年来,深知张参谋办事十分谨慎,或许也正是这样,郭元帅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张参谋,你应该相信张参谋。”

军士仿佛真的很知晓张拓,这引起了王彪的兴趣,他仔细看这军士,见这军士二十二三岁,粉面银腮,眉目清秀,生得颇为漂亮,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参军的?”

军士回答:“回禀将军,小人叫陶渊,四年前参军的。”

“算是个老兵了,嗯,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愿意吗?”

王彪喜欢上陶渊了,他觉得,这个陶渊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又善于观察,留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的用场。陶渊听王彪要把他留在身边,心里大喜,急忙躬身行礼说:“多谢将军!”

王彪见了说:“免礼吧,以后跟了我,可得长进些,可别给我丢脸了。”

“那是,将军就看好吧,小的大的本事没有,可这勇气还是有的,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将军一句话,小的皱一下眉头,就算不得男人!”

陶渊说得大义凛然,王彪见了,一拍陶渊的肩膀说:“好,不错,我就喜欢勇敢的人,这样的人才是男人。好了,你在这里替我盯着,张参谋一来,就第一时间来报告我,我且先回山上去看看,看这些兔崽子有没有趁我不在时又偷懒。”

“是!将军慢走,张参谋一来,小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将军。”

这几天和王彪相处,陶渊已经知道,王彪是个治军及严格的将领,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忘了对军士严格要求,前两天,还有军士因为训练时偷懒受了严重处罚。

陶渊当下送走王彪,两眼就落在远处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只等张拓一出现,就好及时报告王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