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伯栋、姜仲马等人听到小白帛书的内容后,心里已经明白小白是要把齐东推上历山派掌门的位置上,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齐国乃是天下霸主,历山派也跟着齐国赚了不少便宜,齐侯的话,历山派没有不听的理由,况且除了齐东,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嬴、姜二人想到这里,也就放弃了争夺掌门的想法。
虽然嬴伯栋、姜仲马等人也觉察出了姒伯徒是别人假扮的,然而这个时候去说出自己的质疑,无疑是给别人留下“争位失败,垂死挣扎”的印象,思虑再三也就没有说什么。
齐侯小白的帛书念完后,众堂主陷入了沉默之中,其他人见争位之人没有动作,也都观望起来。
姒伯徒见状,对齐东说道:“东儿,你随我来。”说罢带着齐东、墨契往重华殿而去。
齐东心下纳闷:“赤月假扮掌门目的何在?难道是为了帮我当上历山掌门之位?如果是这样,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为何又让我跟他走?”
齐东带着疑虑看向墨契,却见墨契也同样看着自己。两人顾不得太多,只得先跟上赤月再说。
齐东、墨契、赤月和侯子黔等人进了重华殿,又让人确认左右无人后,旋即关了门。
“姒伯徒”说道:“齐大侠,恭喜您做了历山派掌门!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一是姒伯徒已经去世,其遗体在密室里,您赶紧去处理后事;二是我们是奉会尊王子带之命帮您的。”话毕,侯子黔、赤月几人卸掉妆容,从后门溜走了。
齐东望着他们的离去的背影,说道:“王子带还是有些本事的,居然能够知晓历山派内这么多事,又能从容来到历山,而又潇洒离去。”
墨契说道:“齐东,姒伯徒之卒,会不会是王子带所为,然后又假扮成他帮我们?”
齐东笑道:“不会,他们没必要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动手。应该是他们见姒伯徒无人照管,上前查看时才发现他去世的。”
墨契听罢,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我们得赶紧进去,准备一下。然后发讣告,否则时间久了,尸体变僵硬了,也不好跟其他人交代。”齐东边点头,边往密室里疾步走去。
密室的门并没有关上,齐东轻轻一推,那道石门便开了。齐东、墨契进得密室,却见姒伯徒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脸色黑瘦,嘴巴还是张着的。
虽然齐东、墨契与姒伯徒交情不深,但是见到堂堂历山派一代宗师竟然死时无人在旁,连最后一口气是如何咽下去的都无人知道,真是凄凉悲惨,不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要掉下泪来。
外面的一声禀告“嬴伯栋、姜仲马求见掌门!”显然改变了这要掉落而下的眼泪的命运,它在眼眶中盘桓了许久,终于没有掉落下来。
齐东、墨契赶紧收拾一番,又听到“姜仲马、嬴伯栋求见掌门!”一遍才来到石门口,打开石门回道:“两位堂主速来密室,掌门不行了!”
嬴、姜二人听了,赶紧进得密室来。齐东便欲趁着两人哭泣之际让人请了其他堂主、舵主进来。
嬴伯栋见了,止住哭声说道:“掌门,您有所不知,这密室是历代掌门交接之处,只有掌门才能知晓这个密室的存在。我与姜堂主之所以能知道密室所在,皆是因为当初九州会攻我历山,郑掌门不得已才带我们几个堂主来此避难的。您现在让其他堂主、舵主也来密室,一来空间有限,大家站立不开。二来这样一来,不就是告诉整个历山派所有弟子密室之所在了么!还请掌门慎重为妥!”
齐东听了,心头一惊,握住嬴伯栋的手说道:“多谢前辈提醒,我差点误了历山!前辈见多识广,此等情况,该当如何?”
嬴伯栋想了想,又拉起还在哭泣的姜仲马说道:“姜师弟,以我之见,咱们把姒掌门的遗体移到重华殿,再请其他堂主、舵主并弟子来吊唁,可好?”
姜仲马听了,说道:“嬴师兄考虑极是!那就请掌门和嬴师兄做主吧!”
嬴伯栋又看向齐东,说道:“掌门,您意下如何?”
齐东赶忙说道:“前辈思虑周全,合当如此!”
嬴伯栋与姜仲马一前一后合力抬起姒伯徒的遗体,齐东在中间扶住他的腰部,便往重华殿而去。墨契先行一步来到重华殿,在舜帝像面前清理出一块区域,铺上稻草,又在稻草之上铺上粗葛布,再捋平去皱。此时,姒伯徒的遗体已经到了,齐东与嬴伯栋、姜仲马两人将其平放在粗葛布上,头朝舜帝像,脚朝重华殿大门。
之后,嬴伯栋又教授齐东密室开关之法。接着,齐东关闭密室,再让人叫其他堂主、舵主和众弟子来重华殿。
须臾的时间,众人来到重华殿。一时间重华殿人满为患,殿内也站不下人了,来的晚的弟子只能站在殿外。
齐东说道:“历山派第七十五代掌门姒伯徒仙逝,众弟子致哀!”
众人见姒伯徒已经去世,便放声大哭,一时间哭声满屋,悲情四溢。嬴伯栋、姜仲马哭得更是悲切:一方面他们与姒伯徒之间师兄弟情深,有感而发;另一方面则是两人哭自己争位失败。
舜耕堂主陈完见大事已定,便率先说道:“请新掌门发令,主持故掌门丧事!”
其他人见势,也齐声说道:“请新掌门发令!”
齐东整了整衣冠,又挺了挺腰杆,说道:“齐东才德浅薄,蒙诸位错爱,才做了掌门。当今之时,姒伯徒掌门仙逝,历山弟子虽满怀悲痛,但宜暂止哀思,向武林之中遍发讣告,三日后为姒掌门举行入殓仪式!”
弟子们齐声说“喏”。
天下英雄闻讯,纷纷来历山吊唁姒伯徒。秦国除了唁书,也给了孙阳一封信说秦国遇到天灾,欲向晋国买粮,以孙阳为使赴晋国买粮。孙阳带上季晓,辞别齐东和墨契,往绛城而来。在卫国时,孙阳碰到了重耳、狐偃和晋国四贤来历山吊唁。
重耳听了孙阳讲述齐东当上历山派掌门的过程,一面为他高兴,一面又有些忧愁地说:“义弟自北伐孤竹后游历天下,在列国间飘忽不定,如今终有所归,出任历山派掌门。而我还是流浪他国,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回归晋国。”
狐偃等人听了,劝道:“俗语云,‘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公子不必太过忧虑,我们想上天总不会辜负一个人的。齐大侠也是积累了足够的阅历才会为齐侯欣赏,进而成为历山派掌门的。公子以后的成就必定高于齐大侠,当下只不过还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重耳听了此话,内心稍微宽慰了些。
孙阳趁机问道:“公子,您是了解晋侯的。秦君令我向晋国籴粮,公子认为晋侯会同意吗?还请指教一二,我好心里有数。”
重耳说道:“夷吾年少时有些贤名,然而自他做了晋侯之后,屡次失言,而且把秦国当做敌人,因此我觉得他不会向秦国粜粮的。”
孙阳听了默然不语,重耳见他这样,本想劝慰,却听狐偃说道:“晋侯若真如公子所言,任我们怎么劝慰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让孙阳自己想好如何回复秦伯吧。”言罢,重耳几人拜别孙阳,往历山而来。
孙阳收拾好心情,往绛城而去。果然如同重耳所言,晋侯夷吾并不打算粜粮给秦国,然而又不好直接回复孙阳,便借口其他事不再与孙阳见面。孙阳无奈,只得回秦国去了。好在秦伯任好素来宽厚,也不怪罪孙阳,只是想办法赈灾。秦人可没有秦伯那么好的耐性,纷纷怒骂晋侯夷吾失信,更有甚者跑到秦宫请战。秦伯任好只得好言抚慰,一一表彰,以待后用。
齐东处理完姒伯徒的丧事,嬴伯栋、妫叔才和妊季俊三人来到齐东面前。一番寒暄后,三人说道:“掌门新任,我等本应继续襄助掌门,然而人老不由己,我三人日渐衰老而力不能逮,因此想让出堂主之位,颐养天年,也给后人一些上进的机会,还请掌门允许。”
齐东听到此话,心里一惊,不免在想:“这几位堂主是倚老卖老,想用老资格来压我吧?不会是真的要让出堂主之位。”一面想一面看向身旁的墨契,墨契心里想法跟齐东一样,便冲他点头。
齐东会意,转头对嬴伯栋三人说道:“三位堂主是历山派的肱骨之人,又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前辈,在历山派的地位无人可比。我虽然是掌门,也只是明面上的,论治理门派还是外行,以后还要多仰仗诸位堂主,所以我想几位前辈还是要多辛苦辛苦,我们一起治理历山!”齐东又说了一箩筐类似的话,嬴伯栋三人才“勉强”说继续做几年堂主,待齐东熟悉情况后再颐养天年。
有了嬴伯栋的表演,姜仲马、姬叔空、姚季寇三人也不会太迟。齐东主动去找他们,一番好言相劝,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处理完这些事,齐东又找到重耳叙旧。重耳说道:“义弟做了掌门,还有一些事没能处理好,此事要尽快处理才妥当!”
齐东惊问:“还能有什么事?嬴、姜等六人的事是历山派最大的事,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