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神化皇帝政权和树立皇帝威势的措施

神化君主这种古老的思想能够加强阶级制度和国家政权的专制制度。在采用皇帝称号的同时,秦始皇接受了五德终始说,把这个学说运用到政治上。

五德终始说是战国时人邹衍创立的。它把自然界现象和古老的“王者受命于天”思想联系起来了。依照这个学说,自从“天地剖分”以来的历史是被五行——金、木、水、火、土的势力即所谓“五德”轮流地支配着。在某德轮值的时代,须有某种特殊的制度(服色、正朔、数度和礼乐制度等)和某种特殊的政治精神与之相配。某德既衰,继兴的一德,必定是与前相克的。两德交替的时间,一定有些和新德相应的符瑞出现。

依照五德终始说,周属火德,故色尚赤,周文王时,有赤乌衔符,降于周社。这便是周得火德的符应。秦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认为:秦代周,应当属克火的水德。水色尚黑,昔日“秦文公出猎,获黑龙”[1],这便是水德的符应。

依照五德终始说,“水,北方,黑,终数六”[2],斗建亥。秦始皇便规定:礼服旌旗皆用黑色,“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步,乘六马”[3],以冬至所在月之前一月即亥月或十月为岁首,并“更名河曰德水,以为水德之始”[4]

依照五德终始说,“水主阴,阴刑杀”[5],“事统上法”[6]。也就是说,在水德轮值的时代,和它相配的政治精神是“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7]。这一点特别打中了秦始皇的心怀,因为它可以在韩非的极端专制主义理论上再着上神秘的色彩。于是,秦始皇便“急法,久者不赦”[8]

古代的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经历长时间而形成复杂的祭典。很早以来,祭典就已获有国家的性质。到这时,所有重要祭祀更都集中在皇帝手里。

天下名山大川,“自殽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恒山、泰山、会稽、湘山。水曰济,曰淮”。“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薄山。薄山者,衰(襄)山也。岳山、岐山、吴岳、鸿冢、渎山。渎山,蜀之汶山。水曰河,祠临晋;沔,祠汉中;湫渊,祠朝;江水,祠蜀”[9]。这些都由奉常卿属的太祝岁时祭祀。皇帝行过,则亲自祭祀。此外的名山大川,则只有皇帝行过时才祭祀,而没有经常的祭祀。殽东诸名山大川,在各国分立时,祭祀权属于所在地的国王,现在则和华山以西的名山大川一同由秦的皇帝来祭祀,而不由郡县。

自然鬼神的祭祀更加繁多,“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填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西亦有数十祠……”[10]这些也由太祝岁时祭祀。

旧秦境内雍四畴的祭礼最为隆重。除由太祝岁时祭祀外,皇帝三年一郊。郊祀时,从咸阳到雍,沿途每隔五里,即举一烽火,“欲令光明远照通祀所”[11],皇帝斋戒后,穿着白色的衣服,拜于咸阳之旁。

从公元前221年到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统治全国的十二年当中,他曾经五度出巡。除第一次即公元前220年的一次限于旧秦境外,其他四次都到达旧时六国境内。驰道之所达是“东穷燕齐,南极吴楚”[12],他所乘的舆辇也都碾过这些地方。除此之外,他还辅以“浮江”“并海”[13]之行。沿途他祭祀了名山大川,在旧齐境,他封禅泰山梁父,“祠名山大川及八神”[14];在旧楚境,他“望祀虞舜于九嶷山……上会稽,祭大禹”[15]。沿途,他刻石宣扬自己的功业。这些,在旧齐境内的有泰山、峄山、琅邪、芝罘刻石;在旧楚境内,有会稽刻石;在旧燕境内,有碣石刻石。在铭文中,他宣扬划一法度,整齐风俗,重视农业,开拓疆土等各项功劳。特别是击灭六国,统一中国的事业,在每一个铭文中都是首先叙及的。他对于宣传统一和皇帝威权可谓不遗余力。最后,他死于出巡途中。

象征皇帝威权的宫殿和陵墓也是以空前宏大的规模兴建的。秦始皇在灭六国前,即已开始在骊山修建自己的坟墓。灭六国后,拨刑徒七十万人加入工作。陵高五十丈,周回五里余。为了修建这个陵墓,用了大量的铜、漆、水银,墓内布置着缩形的宫殿,里面藏有奇器珍怪和百官的塑形。“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上具天文,下具地理”[16]。公元前212年,又开始修建阿房宫。当秦始皇灭六国时,每灭一国,便把它的宫殿图写下来,在咸阳渭水边的北阪照样修建。这时,又嫌旧有的朝宫狭小,于是在渭南上林苑里另造一所。先造阿房前殿,东西广五百步,南北长五十丈,上层可以坐一万人,下层可以树五丈的大旗。从殿前筑一条大道,达到南山的极峰。从殿后又筑一条大道,渡过渭水,直通咸阳。这个阿房宫直到秦始皇死还未完工。

[1] 《史记·封禅书》。

[2] 《史记·秦始皇本纪》(集解)。

[3] 《史记·集始皇本纪》。

[4] 同上。

[5] 《史记·秦始皇本纪》(索隐)。

[6] 《史记·封禅书》。

[7] 《史记·秦始皇本纪》。

[8] 同上。

[9] 《史记·封禅书》。

[10] 同上。

[11] 《史记·封禅书》(集解)。

[12] 《汉书·贾山传》。

[13] 《史记·秦始皇本纪》。

[14] 《史记·封禅书》。

[15] 《史记·秦始皇本纪》。

[16]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