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已经清理了无关人员,胥武脱了厚重的黑色大氅交给身边亲随,转头看着携手而立的夫妇二人,镜片后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瞬间的凛光:“我便送你二人到这了。”
佟清月微微颌首,“此番打扰哥哥了。”
知道她这不过是口头上的客气话,胥武嘴角弯了弯,目光从镜片后穿过落在凌允惟身上,思衬片刻道:“好好待我妹妹,她可替你应诺过我的。”
“自然。”凌允惟握紧了佟清月的手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身后拉了拉。
见他这样胥武低头笑意更甚,稍稍走近了一步抬眼与凌允惟的目光相碰撞,似有电闪雷鸣而过:“少帅是做大事的人,不必拘泥一些小事。”
凌允惟颌首似乎像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嘴角依旧绷紧,他是在提醒他忘记常虹衣的事情,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他不愿意同淮军撕破脸。
“我和清月期待贝勒来淮远做客。”
凌允惟主动伸出了手,胥武其人,是个可用之才,既然是亲自动笔写史书,要成就他的本纪,自然也要容得下他人写列传才行。
胥武回握住他的手,“会有这样一天的。”
特级车厢中一切都是顶级的安排,凌允惟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沙发上,沉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栾安捧过两件衣服来,“一切都打理妥当了,少帅同夫人赶紧换了衣服吧。”
凌允惟颌首,松开佟清月的手示意她先去,等人出去了他才抽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膛放在桌上,望着窗外缓缓后移的景物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份人情,还真欠了胥武的。”
“武贝勒如今可以算是同我们站在一起了?”康铭守在窗边好奇道。
“不,他会和胜利的一方站在一起。”
火车消失在视线中,胥武懒懒地收回目光,左右扭了扭脖子哂笑一声,“终于送走了。”
亲随把大氅披在他身上,低声道:“爷,咱们究竟是选桂军还是淮军?”
胥武眼中眸光一凛,拍了拍亲随的脸漠然弯了弯嘴角:“谁能赢就选谁。”
粗布衣服套在佟清月身上她只觉得似乎哪儿哪儿都很别扭,站在凌允惟面前还局促着扣了扣手,“这……能好看吗?”
“夫人,你我这是逃难回去,就不必纠结于好不好看了。”凌允惟牵过她的手,把她手包中的枪拿出来一颗一颗压上子弹又上了膛,“再说,夫人花容月貌,哪怕套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佟清月摸了摸身上衣服的料子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对上凌允惟探究的目光咬着唇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谁能想到我嫁了个夫君还要过逃难的生活。”
车到站停下,乔装打扮了的几人随着人流下了车,转眼就消失在了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相邻车厢中帽檐压的极低的男人缓缓走近了两节车厢连接处站着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样,人在吗?”
“在,一直没动。”
男人抬头望去,门开着的缝隙里隐约透出两个人影,深色大衣,碧色旗袍,正是两人上车时的打扮。
“那就好,机灵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