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死地

商定好了婚期,南国的三位将军便回去了。霍连也不例外,他得回去准备婚礼的事了,一路风风火火赶回府,喜滋滋的跨进府门,吩咐金子买这买那,金子一头雾水:“怎么忽然要买这些东西?”

“嘿嘿,咱们府上过两个月就要有喜事了,大王的旨意这几天应该就会下来了,你好好准备采买。”

“恭喜将军,要进门的夫人是阿虞姑娘吗?”霍府也没别的喜事了,估计也就是霍连的亲事了,霍连又一副美的找不着北的样子,金子一猜就是。

“你到机灵的很,以后只能喊夫人了知道吗?”霍连点头,赶了许久的路,有点疲惫了,吩咐完有些睡意了:“我有点累了,要休息会了,没事不用喊我了!”

“是,将军,您放心包在我身上,”金子差点喜极而泣,他家将军终于要娶亲了,他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觉得应该提前和霍连汇报,开口道:“将军还有一事,王老将军的姑娘入宫被封了梦夫人。”

“也好,也算了了老将军的一桩心事,行了,你忙去吧,别跟着了。”霍连到不在乎她是进宫封了什么夫人还是嫁什么公子,不来缠着他就可以了。

南王虽一向不沉溺美色,倒是对梦夫人有几分另眼相看,又不知为什么忽然迷信方士,召了好几位方士在宫中,占星测卦。

霍高内心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却又说不上来,自古君王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信,包括他自己也是相信天命的,也没什么不对,但南王一向不信天地,只信事在人为,霍高还是暗暗打听了一番,据说是南王有一夜做了个噩梦,之后便有些迷信方士了。具体是什么梦不得而知,霍高也旁敲侧击跟南王打听过,南王却一语带过,并不想让他知道,好开玩笑说他太闲,也该找个夫人给他,霍高便没再问过了。

金国

霍连他们走后,蓝归便欢天喜地,忙忙碌碌的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刘寄奴的手只会舞刀弄枪,女红一窍不通,繁琐的细枝末节她就更操心不来了。蓝归一向把她当妹妹看,民间也多有父母亲人替儿女后辈缝制嫁衣的,都是针,还不是一样的拿。虽然宫中不乏手艺超群的绣娘,蓝归还是认为嫁衣还是得自己人亲手做,以后刘寄奴想家了也有个念想,于是信誓旦旦的接下了缝制嫁衣的任务,只是虽说缝衣服的针跟治病救人的针看起来很像,操作起来天差地别。为此蓝归特地在宫中住了许多天和绣娘学习手艺,才回到药庐赶制嫁衣。小僮知道刘寄奴即将远嫁到南国小大人似的又欢喜又惆怅,再也不用担心阿虞姐姐嫁不出去了,可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就不能经常见面了,整天对着鹰儿碎碎念,可惜鹰儿还是不太理他。刘寄奴也终于不再整日往军营跑,有时间大多在药庐待着,一是看看能不能帮上蓝归什么忙,二是舍不得蓝归和小僮,想多和他们相处。女君时常在夜里到药庐坐一坐,偶尔对蓝归的手艺提一点建议,惆怅的叹气:“阿归,我觉得要不然还是交给绣娘吧,你这手艺…...”

“我觉得挺好的!”蓝归和刘寄奴爱惜的摸摸还在雏形中的嫁衣,上下打量,流露出满意的眼神,同事回到。

“行,你们觉得好就好,哎呀,我们的小阿虞要嫁人了呢,真想不到你是第一个嫁的,还是那么远的地方,真是舍不得呢。”蓝蓍神色忧愁,怜爱的抚摸着刘寄奴的头发,叹道。不过忧愁的时间极短,立马换了一幅欢快的表情,还不忘调侃蓝归:“不过我很开心,药庐总算能少养一个了,不知道阿归什么能成亲呢。”

“是,让你操心了,有空想我,不如好好考虑下什么时候招一个王夫吧。”蓝归没好气的回答蓝蓍,手上的针也没停:“呀,都怪你,这针都下错地方了。”

“我看看,还好,还好。行,我不说了,你好好倒腾你的绣花针吧。”蓝蓍和刘寄奴不由得同时凑近检查嫁衣,刘寄奴捂着嘴偷笑她们两人斗嘴,现在这样可真好啊!她们三人许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俩天话家长了,药庐里面的烛火明明暗暗,灯芯烧的噼啪作响,三个人围在一起偶尔说说笑笑,偶尔紧张的盯着嫁衣,夜深了就一起休息,天亮之前蓝蓍便急急忙忙起来赶回宫里。等小僮醒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人影。

临近中秋之期,也临近婚期,蓝归熬油点灯,紧赶慢赶,终于将嫁衣做出来了,鲜红的嫁衣,上面绣了腾飞的凤凰,不过手艺差了点,看起来像只膨胀了的鸟儿...…刘寄奴很满意,欢喜的摸了又摸才小心的放好,她这一生无父无母,却得尽了庇佑和宠爱,如今还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嫁了,她很满足,也很不舍,在金国生活十几年,即惆怅伤感又开心。

除了嫁衣,蓝归和女君还筹备了别的嫁妆,好让刘寄奴能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女君带着蓝归到库房挑选嫁妆,看到好看的都想给戴上,挑着挑着,突然伤感:“不知道阿虞出嫁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自然是能的,虽然路遥,金南两国现在总归是交好的,往来很容易。”蓝归宽慰女君道,又觉得它最近似有心事,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女君最近好似有心事,总是愁容满面。”

“自然是愁阿虞出嫁的事,”女君故作玩笑掩饰的笑笑。

“可是...…”蓝归觉得不太像,想继续追问。

“哎呀,哪有什么可是,我看你平时太操心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对了,你去给阿虞送嫁吧,待她适应了,再回来,我也好放心,你说好不好,阿归。”女君叉开话题笑嘻嘻的问蓝归。

蓝归此时疑心自己多想了,点头答应下来。

见她点头,女君满意继续挑东西。

南国

王宫中,南王拥着新得的梦美人,宴饮群臣,金国主动归顺,南国版图又扩大一步,想必安国也远了,南王美滋滋的想,举起酒杯冲霍高道:“此番金国归顺,霍高又立一大功,不如此番纳降就你和王将军一同前往吧,顺便帮霍连接亲,好事成双,是我南国大喜啊。”

霍高恍然间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隐隐有不安感,便拒绝道:“还是让王将军和周将军去吧,霍连这个粗人想来不会操持婚嫁之事,家里也没有其他长辈,不如我留下来帮忙好了。”

霍连本欲反驳,想想他说的还挺有道理,就没出声了。

“也好,哈哈哈,那就王将军和周将军一同前往吧。南国将赠马匹一千,金银千担,弓箭千担,粮食千担,以示诚意,共贺这一喜事,我们君臣满饮此杯。”南王似乎更满意这样的安排,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旁美人,欢笑的递了一杯酒送到了他嘴边,整个宴会欢快无比。

经过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南国迎亲的队伍到达了金国。关隘进口狭窄,迎亲队伍根本进不去,为表诚意,女君与大臣商议,让迎亲队伍从障气林中进入,既然已经归顺,自然是都没有异议了。蓝蓍想让蓝归给南国迎亲的队伍吃三块避障丸,方便他们出入。虽说已成定局,刘寄奴成婚也是高兴的事,蓝归心里却总是有不安感,提议暂时将障气引入地底空城,大婚过后再引出,时间太短制大量的解药怕是来不及了。蓝蓍思忖片刻也觉得这个方案更可行,障气林是金国的一道屏障,若他日南国反悔,这些人也是个麻烦。

地底空城是金国的另一个秘密,金国地下有一座庞大地下城,不知何时而起,何人所建。那里存储了大量的粮食和生活所需的用品,金国躲过多次劫难,地下城也是功不可没。而且它与障气林相互连通,两个入口就在林中,分布在一头一尾,正好形成一个循环,所以底下空气也是流通,氧气充足。

大婚头天晚上,刘寄奴由于要在宫中出嫁,就要在宫里过一夜,蓝归这天也在,三人同塌而卧。

“这或许是我们三个最后一次这样躺在一起说话了。”蓝蓍语气惆怅,又很快转了欢快的语调:“不过我们的小阿虞要嫁人啦,是件开心的事。”

“阿蓍怎么说的生离死别一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呸呸呸,不吉利,可不能乱说话。”蓝蓍嘴里赶紧呸了几句。

刘寄奴跟蓝归却捂着嘴偷笑,“阿蓍像是要嫁女儿呢。”蓝归笑着对刘寄奴说。

“可不是嘛,操心死我了,小女儿嫁出去了,大女儿还没影呢,唉!”蓝蓍故作老成,扶额叹息道。然后三人忍不住笑做一团。

“阿虞,要是过的不开心,就回来,知道吗。”蓝归怜爱的摸着刘寄奴的头发,总归也是不舍的。

“对,要是不开心就回来。”

“好啊,嘿嘿,要是他让我过的不开心,我就先打一顿,然后再回来,你们可不许怪我麻烦。”刘寄奴笑嘻嘻的说。

“怎么会,如果有也肯定是霍连不对。”蓝蓍一向护短,从来不觉得蓝归跟刘寄奴有过错过。

“女君,该早些休息了,明天四更天刘将军就得起来梳洗呢。”门外的守夜的宫人提醒道。

“知道了,马上就睡。”

“该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了。”蓝归道。

三人默默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刘寄奴翻来覆去的,不一会小声哭泣起来,蓝归跟蓝蓍没有出言安慰,只是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不一会两人也哭了起来,哭完三人彻底睡不着了,聊到了四更天,宫人来喊刘寄奴起来梳妆。

折腾了一上午,南国迎亲队伍也将聘礼抬到宫中,准备吃完午宴就出发。女君亲自接待,众大臣跟王将军,周将军一起吃午宴。

“今日天气这样好,真是个好日子呢,老夫代表南国敬女君一杯。”王将军端起酒杯朝女君的方向一饮而尽

“王将军一路辛苦了,周将军也辛苦,大家共饮此杯。”女君回敬道。

“这儿的酒不错,上回来喝过,惦记好多天了。”

“王将军喜欢,出发的时候多带一些回去。”

“那就多谢女君了。”

今天王将军似乎格外话多,蓝归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里面的歌舞升平也压不住这股不安,好像哪里不对对劲,又说不上来,蓝归快坐不住了,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除了宫里热闹,外面太安静了。蓝归悄悄吩咐宫人,去外面看看,等了许久宫人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