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摇摇头，“太婆婆，我不好。”
“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她低声喃喃。
“听我说，”柳慧容突然严肃，“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柳北听了柳慧容的话，才知道她也怀疑一直有针对太阴司的大阴谋，甚至她的死，也与这个大阴谋有
关。
她早就怀疑太婆婆的死很有问题，但那时司内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作罢。
“竟是这样？”
“当时我觉得那怨灵伤势过重，撑不过两天就会魂飞魄散，也不足为惧。后来躺在病榻时才有余力想，它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我也想不起我是何时有结怨。而且上上个太阴司主，也是被恶灵所伤，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愿意赔上三族甚至全族的性命来杀人？”
柳北略想了想，吐出一个名字：“柳兰？”
柳慧容点头，“据记载，那恶灵在外作恶，害死了很多凡人，祖上亲自追击，那恶灵是完全不顾忌刑罚，伤了司主，也是当场魂飞魄散。”
柳北眉心一跳，“如此狠绝，不顾一切？”难道不怕六界追究，查出它的全族治罪？
“是，直到你无端出了事故，我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才觉得不安。”
“我想到了一个更加阴邪的东西，”柳慧容神色变冷，眼中射出利芒，“灵傀。”
灵傀？那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它本是拥有执念的灵体，被他人抹去一切，没有自己的记忆和意识，被他人远程操控。”她眸中带着深深的厌恶，“这东西，你根本分不清它与普通怨灵和恶灵的区别，需要有极其强大的道行才能操控。”
她咬了咬唇，声音中全是不可置信，“您是说……”幕后之人锲而不舍，隐藏极深，从两百多年前就开始谋划？
柳慧容郑重点头，“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六界中道行深到可以操纵灵傀，凡间是没有，其他五界，随随便便活个上千岁的，只要不懈怠，道行可不低。
她觉得这么一分析，范围大到无从下手。
“按惯例，等下几位令主要过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姜儿，现在你已经被幕后之人盯上，进退不得，每一个决定对太阴司和你都无比重要。”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柳北无奈地苦笑，可不，她现在好比在走高空钢丝，稍有不慎，底下万丈深渊等着，还没法儿调头。
她得站得稳稳的，一直往前不回头。
“您放心。”她眼睛眯起，唇边泛起一个冷冷的笑。
等太婆婆走了，她又独自站了一会儿。
“参见少司主。”
见少司主来得比他们还早，九位令主顾不得诧异，分列两旁，齐齐弯腰，右手置于左胸，给柳北见礼。“各位令主都是长辈，无需多礼。请坐。”她并未坐于芳华殿主位，只随手拖了把椅子在主位旁坐下。虽然少司主敬他们是长辈，他们却不可乱了身份。她是主，他们是仆，对他们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更何况，少司主的神力是八百年头一人，天赋极高。任何人对强者，都有本能的敬畏。
众人规规矩矩只坐了三分之一椅面，背脊挺直，丝毫不敢散漫。
“诸位有何事要议？”她懒散地靠着椅子，好似对底下的人并不关注。
众人心知少司主对继任一事一拖再拖，许是因前司主把她诓出国伤了心，又知如今的太阴司处境艰难，倶都不敢直入主题。
大令主硬着头皮出列：“这是九分司这三个月的工作记录，望少司主批复。”
望着节音摆在案头的一大摞册子，她有些心塞，平时看公司财务报表处理各种事务就算了，还要操心太阴司的工作报告，忙死她算了。
她略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放着吧，我会看。”
见少司主兴致缺缺，又道：“听说少司主遇险，主使者可有眉目？”
柳北看看厅中十人，“关于此事，我知道各位令主心中所怀疑的对象，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
“愿闻其详。”
一个月内，我两次遇险，都被佯装成了意外，又尤其在我寒症病发的时候。这不得不让我警惕，意外
的概率有多大。
“凶手很谨慎，要不是昨天我弟弟为了救我，魂魄离体冥界无人来接，我倒真没这么快发现蹊跷。”
“一个阳寿未尽之人死去，说明命运已偏离轨道，为何偏离，各位令主都是聪明人，相信都明白。”
三令主见无人发问，于是站出来道：“少司主明鉴，我们九人也是如此认为，但您肯定凶手不是冥界，如何断定？”
“我虽未继任司主，不得天地庇佑，但与疼无烬夷打过交道。他们不是如此自大之人，若要杀我，必会准备万全，不留痕迹。”
“况且，嫌疑最大，反而可能性最小。”
少司主的这个说法与他们的猜测大相径庭，众人皆静默了好一会儿。
八令主迟疑道：“可是，冥界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
“能在我危难之时借出内丹，而不是袖手旁观，这样的冥王，我不认为他是小人。”
几位令主惊道：“怎么回事？”
节音便把恶灵之事的始末对他们讲了。
众人都有些心惊。他们的少司主竟然可以封印千年恶灵，如此有勇气智谋和魄力，当真不可小觑。
“您实在太莽撞了，得亏冥王还有点愧疚之心。”
“是啊，太凶险了，属下都替您捏把汗。”
“各位长辈的嘱咐柳北收到了。”
“会不会是冥王后来见您文韬武略，聪慧过人，怕您继位后太阴司威胁冥界地位，所以……”
其他令主看着老九，默默点头。
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少司主本就是八百年来神力最高的，今日一见，又很有智慧。待她继位，好好作为，发扬太阴司，肯定会威胁冥界地位。
柳北挑眉，看了这九人一眼。几十上百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矜持些。明明议得好好的，关注点又歪了。
她努力把关注点摆正，“若背后之人的目的，是要挑起冥界与太阴司的争斗，届时渔翁得利呢？”
“您是说……”其他三界？
神界都是上古之神，离尘世太遥远，自持身份，对这些争斗不感兴趣，凡人没那能耐，如今又排除了冥界，那仙、妖、魔三界，不是都有嫌疑？
这三界，哪一界又好惹了？
如果他们斗得两败倶伤，或者太阴司灭，冥界元气大伤，其他三界就可能趁虚而入，争抢六界轮回之权。
众人越品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但他们没有实质证据，为今之计，只有少司主继位后再慢慢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