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大声点，跟个小鹌鹑似的，容家没你这么怂的。”
“我不想以一个姐姐的姿态教训你，也没有看轻你，是你一直在看轻自己。”
“嗯，”她甜甜地笑了，“姐姐以后多教训我。”
“你说什么？”
柳北自然是听到了的，但不相信这话是从刁蛮的容南雁嘴里说出来的。要是容易，还差不多。
“……”没听到就算了。
“哦，对了，我们带妈妈去看了心理医生，她除了性格原因还有些社恐，谢谢姐姐，我以后会多关注妈妈的。”
柳北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这人，今儿态度大变，真的不是内里换了个芯儿？
有了容易这个老师，几位令主的进步突飞猛进，正月十八这天，小九弯道超了大令主的车，率先通过考核，悠哉悠哉地收拾行李箱准备回分司。
小九虽然看上去才二十多，长得也跟个小白脸似的，其实已经四十多了。头一个通过考核，让他在其他令主面前骄傲得像个开屏孔雀似的。
没想到司主突然下令，要趁他们在时讨论改革，整顿太阴司，还要才通过考核的他整理最近百年收入太阴司的灵体的卷宗，并且用电子版汇总，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还不是最糟的，其他几位司主挨个来嘲笑他，简直让他生无可恋。
“某些人整理行李时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沮丧。”
“我们不要学太快了吧？不然……”
“还是做得不能太明显，司主会发现。”
“小九，乐极生悲这个词我今天是在你身上学到了。”
“各位令主。”
九人纷纷看向门口，见节音总侍捧着一叠试卷进来。
众人如临大敌，节音道：“司主有令，凡是优先通过考核的令主，之后安排的政务越轻松，最后一名会有惩罚，请各位令主珍惜机会。”
“……哈哈哈哈哈！”小九指着这一圈儿人，笑得前仰后合。
“还想和司主耍心眼儿，这下傻了吧？”
“手下败将们，快点坐好考试了！”
几人怒目向他，这个傻白甜，欠抽得很！
芳华正殿，柳北批完了三个月来累积的所有公务，长舒口气。
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改革，怎么优化司中的办事效率和取消不必要的流程，让这个轮回机构的齿轮转得再快些。
“容姐姐，你累了吗？”希月见她终于放下笔，赶紧道。
“嗯。歇会儿。你今天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找小易哥哥吧！”
“不去佛堂了？”
“大师老是嫌我吵，嫌我笨，我不想再去了。”
柳北莞尔，果然是小孩儿心性。
她把紫玉镯戴手上，去了荣安殿。
“哎？你昨天不是都会这格式了吗二令主。”怎么又做成这个鬼样子。
二令主翘着二郎腿，淡定道：“忘了。”
容易瞬间无语，二令主也算是几位令主中的刺头儿了，张口闭口年纪大记不住学不会，让他的一腔耐心消失殆尽。
您老看着也就三十岁，能管理分司几十年的智商能低到哪儿去他接了姐姐这个差事，就想做到尽善尽美，哪知道这么难。
他授课都快十天了，通过考核的也只有九令主和大令主，让他颇为沮丧。
“那，我再讲一遍？”
“你这会儿教了我，明天我又忘了怎么办？”他的眼睛因为二十年前的一桩事伤了，见不得强光，平曰还不打紧，最近毎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晚上眼睛痛得觉都睡不好，以至于一大把年纪的人，生出了些小情绪。
容易：“……”
“令二，你怎么能欺负大侄子呢？”
“别管他，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二令主可别欺负小孩儿了。”柳北款款而来，声音不辨喜怒。摘下紫玉镯递给容易。
她耳力好，几人又没控制音量，她老远就听见了。
“司主。”众人见礼。
二令主慌忙道：“司主误会了，我跟大侄子开玩笑呢！”
柳北看向他，“你有何难处可以说出来，太阴司本就是通情理的地方，大可不必瞒着我们。”
“我……”司主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没听懂，又不敢问。
见二令主面有难色，她道：“素来听闻二令主博闻强记，柳北也想见识一下。这样吧，若是你拿了这次考核的第一名，作为奖励，我会拿沙堇果来治疗你的眼疾。”
二令主骇住，“司主？”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毕竟被个怨灵伤了说出去也不光彩，再说，他的伤，只有疗伤圣药沙堇果可治，据他所知，太阴司也只有十来颗，他一个令主，说得好听是一人之下，充其量也只是柳氏的仆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眼疾腆着脸去向司主求药？
“几位令主可作见证，本人一言九鼎。”
“谢司主！”他狂喜，实在想不到司主如此大方。
“二令主别谢太早了，考核就在明天。不过，若是作弊，统统最后一名。”
几人称是，表示绝对不会故意相让。
容易在旁看得呆了，姐姐这一招恩威并施，让二令主感激涕零，又调动了每人学习的积极性，借着几句话就能收拢人心，这种帝王之术被她用得行云流水，毫无刻意的痕迹。
今天又是崇拜姐姐的一天。
“小姐，门口发现了一个怨灵。”节音来到荣安堂禀报。
“让他进来。”
来者是个看着三十多的男子，一身深灰色素衣，身高估摸着有一米九，相貌普通，倒显得一双深碧色的眼睛尤为特别。她注意到他脸颊两侧颧骨至太阳穴布满黑色的鱼鱗，他上前两步，走过的地上湿哒哒地全是水溃。
“小人孟浪，拜见司主。”他五体投地，对着柳北拜了三拜，行了个特殊的礼。
容易‘噗嗤’一声笑出来。
多亏了姐姐的‘脱敏疗法”他现在对奇奇怪怪的灵体已经有免疫力了。
“小易哥哥你笑什么？”希月懵懂。
“我没笑。”在姐姐朝他望过来之前赶紧调整面部表情。
“哼！”你明明就笑了。
柳北对那两个小朋友的对话不感兴趣，她对眼前这个物种倒是有兴趣得很，“鲛人？”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费织缕，其眼泣，则能出珠。
“是。”他有些紧张。
几位令主大惊，自他们任令主，好几十年了，找上门来的从来都是执念不重的孤魂野鬼，生前都是凡人，从来没见过找上门来的其他五界灵体。
他们迅速收敛表情，不想让他们的大惊小怪破坏太阴司的庄重形象。
“你找上门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