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就说了会给冥界一个交代,易衍手下的怨灵全部被抓,洗了执念送去投胎。易衍的执念也解了,按理说,她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大大方方地把易衍交给冥界就万事大吉。
但她还是担忧他的处境,毕竟,绑架三个判官,这罪名小不了。依冥王上次与她商量法典时的寸步不让,判他无间狱那种毫无意义又不如魂飞魄散的刑法都有可能。
正在这时,节音手机响了。
她诧异地挂断电话,对柳北道:“小姐,冥界已经派人来接易衍了。”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柳北:“来的是三殿肖云、五殿白义和十殿黄扶。都是被易衍绑架过的判官。”
估计此刻的太阴司已经颇为热闹了。
柳北也有些无语,冥界的动作这么快,又是那几人押送,易衍的前路几乎可以预见了,她并不是滥好心的人,只是觉得,他不该在她手上被这样带走。
“这样,你给冥界去公函,问问他们预备如何处置易衍。”
“就说,人是我太阴司先抓住的,如何处置,应有知情权。”
“请那几位判官先回去。”
节音疑惑,“小姐?”她为什么要干涉冥界如何处置易衍?以太阴司的立场,这样很容易吃力不讨好。柳北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今天如果任由易衍被他们带走,他不知要面对多重的惩罚。
在能力范围内,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毕竟是买了很多本书研究过的晟帝。
她沉声道:“照做就是。
此刻的小楼,三个判官老神在在地品着弥尘的茶,等着司主回复。
黄扶拍了拍白义肩膀,“哎,我说白义,等会儿见到易衍,先把他打一顿解解恨怎么样?”
“打一顿可怎么成?”白义咬牙切齿道。
“应该多打几顿!”他一想到被那个怨灵囚禁绑架了八天,还被吸走了许多灵力,就恨得牙痒痒。
关键是整个冥界都知道他们三被绑了,差点灰飞湮灭,这让他老脸都丢光了。
“你们怎么这么幼稚?打一顿能顶什么事?”肖云眼神一冷,“他这么狂妄,冥王可饶不了他。到时肯定是先把十八殿的所有刑罚过一遍,再送无间狱,我们只需在他受刑时看着,看他崩溃即可。”
黄扶和白义听他这么说,皆赞赏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谁让他挑战冥界,又一下惹了三个判官,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几个判官说着说着,越来越期待易衍的下场。
等得久了,白义有些无聊,视线落在捧着一本书看的和尚身上,心道:太阴司真是没人了,竟然连和尚都进了太阴司做主。
他打趣道:“太阴司人一向是血脉传承,司中上下都是摩罗与柳一脉,几时轮到个和尚待客了?”“也是,太阴司如今是无人可用了。”
他说起第一代冥王与冥后,语气与神情中没有丝毫恭敬。
这也不奇怪,在现在这些冥界人心中,只有焊修与烬修的后代才是冥王正统,至于摩罗,皆心照不宣地遗忘。成王败寇,太阴司作为那个‘寇”越加不成气候,还犯不着他忌惮。
肖云抱臂而立,面无表情。
黄扶也只看了白义一眼,没出声。
弥尘头都没抬,仿佛刚刚只是一只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的野狗在乱吠。
在镯中的希月刚醒来就听到那句欠揍的话,正要大骂,却被弥尘消了音。
希月的声音传不出去,气鼓鼓地瞪着弥尘。
“你为什么不让我骂他?”希月密语传音。
“别惹事。”
希月顿时怒了,在镯中来回乱窜,“明明就是你怕事,还说我惹事?大师,你是不是太软了?”
“软?”他翻过一页书。
“哼!看来大师没有把太阴司当做家,才任由人家在你家里撒野也不吭声。”她愤愤不平道。
虽然她还不能化形,只能每日在镯中看外面的世界。节音爱答不理,大师惜字如金,容姐姐又忙,但是还是很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她真的是把这里当家的。
家?这个词跟他一个和尚实在不搭。
白义见这和尚眉眼平静,连头都没有扭一下,顿时有些气恼。他什么意思?不屑还是不敢?
依他看,应该是后者。
白义越加得意,声音都拔高了,“这就是太阴司的待客之道?本官真是涨见识了?”
“你们司主怎么还不来?”
弥尘终于朝他看来,缓缓道:“几位不请自来,不是客。”
白义噎了噎,“我们是来拿绑架案的主谋的,冥王给太阴司回了函。”
“据我所知,”他顿了顿,认真道:“公函中并未言明是今日此时,你们几位来拿人。”
白义皱了皱眉,与肖云和黄扶交换眼神。这和尚说的是事实,他们一听说冥王让太阴司把易衍交给冥界处置,几人就一起来了太阴司,想着反正有冥王的公函在前,他们来接人,顺理成章。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冥王派他们来的。
要较真的话,是站不住脚。
不过,来都来了,今天,易衍是势必要提走的。
他正要开口,那和尚又开口了。
“我还以为各位是来谢司主的救命之恩,既然不是,恕不远送。”
“你……”白义指着他,你了半天,脸都憋得通红,也没再说出半个字。
他们烬夷殿下为什么要让太阴司插一杠子?搞得他们如今这么被动?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确实是司主抓住了易衍,也是殿下同意让太阴司带走易衍,这没法否认。
救命之恩,也……也不算很牵强。
黄扶心思微动,他们殿下最近老是往太阴司跑,与司主关系成迷,他还是不要跟白义这个冲动的莽夫一样,把事给办砸。
他笑着道:“是,怎么不是呢?大师,我们一来,是谢司主救命之恩,二来,是带犯人回冥界,我们绝没有冒犯之意。”
“大师心胸宽广,不要同我们一般见识。”
白义见一向精明得跟猴儿似的黄扶对和尚的态度温和,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他谨慎地没有再开口,说服自己,本来也犯不着自降身份与个略通灵力的凡人和尚论高低,显得他不大气。
算了,看在太阴司抓住易衍的份儿上,给司主个面子。
肖云从始至终没有参与,根个木桩一样没有丝毫存在感。
黄扶与白义不说话,厅中彻底陷入了寂静。
希月在镯中‘嘿嘿嘿哈哈哈’地笑得前仰后合,跟个不倒翁似的。
“有这么好笑?”弥尘眼睛不离书,密语传音道。
“不好笑,倍儿爽!”
他皱了皱眉,这又是哪里学的新词?
三位判官都等得略微焦灼时,节音一脚迈入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