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
那个仙娥想着已经离开九天，马上又要投胎，胆子也大了，“司主有所不知，二公主陵曳，是天帝最宠爱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她仗着权势对我们这些没地位的小仙动辄打骂，非常狠毒。司主以后遇上她，可要小心些。”
后面胆小的仙娥一个劲儿拽她的袖子，她也没有要住嘴的趋势。
“我本来在她宫里当差，她心情不好，无缘无故打了我一顿，天帝过来，她就冤枉我偷她东西，天帝也不听我辩白，就把我贬下凡了。”
她把身后的人拉到前面来：“还有她，陵曳嫌她胆子小，长得也不合她意，看不顺眼。就找了个理由一并贬了。”
柳北挑眉，这个二公主陵曳好威风啊！
她记得显国公主莉娅也很骄纵跋扈，不过跟这位天帝家的公主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可爱嘛。
那位仙娥越想越气，仿佛失心疯，当着一众灵体吐槽个没完，又不屑地开始拉踩陵曳的颜值：“她还自诩六界第一美人？嘁！整日喜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穿得跟个调色盘，也不过是一只自恋的花孔雀罢了。今日见了司主才知道，何为第一美人。跟司主比，她连跟您提鞋都不配。”
柳北莞尔，二公主陵曳的本体确实是一只孔雀。
其他灵体都惊呆了，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周围的神侍们偷笑出声。
柳北扶额：“好了，拍什么马屁，我又不会额外多给你加气运。”就这位仙娥一激动就口不择言的性子，就算不被陵曳陷害，也迟早得罪了人被贬。
她这才反应过来情绪过激了，不好意思地捂住半张脸：“司主，我说的是实话。”
柳北转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扫视众人：“有没有人知道灵傀？”
“答得上的，本司主给他加气运，让他下一世富贵圆满。”
众灵面面相觑，纷纷咬耳朵。
“灵傀是个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是我书读少了吗？”
“我……我知道。”一直没说话的一个仙娥弱弱发声。
她看起来只得凡人的十四五岁，是那四个被贬的仙灵中的一个。
柳北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结果真有知道的，还是个仙娥，她一勾手：“上来。”
小仙娥战战棘棘上了台阶，她指了指耳朵，小仙娥会意，凑近她耳边。
“司主，有天我去妙清宫取丹药，偷看到柳愿仙子和南合仙上在争吵，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及灵傀两字。南合仙上斥责柳意仙子多管闲事，但后来他们声音压低，我听不清。”
柳北心思几转：“……就这些？”
“我害怕被发现，就溜走了。”
“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不敢。
柳北探究：“你因为什么被贬？”
柳北：“……”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
虽然这个小仙娥知道得很少，也算个线索，她答应照常给她加气运后，小仙娥蹦蹦跳跳地下去了。多稀奇，她明里暗里调查灵傀，没想到线索却在天界之上。
她看了看漆黑无星的天幕，眸色暗沉。
“你，过去。”
她指了指湮没在众多灵体中的一个。
全部灵体都朝那个灵体看去，姬晴左右看看，才发现司主是在叫自己。顶着众灵探寻的目光，小步移到角落。
明明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快点投胎，结果被当众揪出来，她也不敢问。不会徐家的诅咒真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吧？她蹙眉沉思。
神侍开始按名册给众灵排队，柳北打开轮回道，这次人比较多，足足半个小时才全部送走，她关闭轮回道后，除了有点累倒没觉得虚弱。
昙阴极焰的作用真的太大了。
她转头，问没什么存在感的姬晴：“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以身和灵体诅咒姬家，就算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你相信吗？”
柳北把凤玺拿在手中，看它因六百多灵体轮回而汇聚的灵力不断翻腾着，又渐渐趋于平静。
一下子送走这么多灵体，再加上仙灵和妖灵的修为，她的凤玺，要满了。
周围的神侍都已经退下，灯火通明又空旷的前院只剩下黑色薄风衣的柳北和一身红衣的姬晴。
姬晴猝不及防，待听懂她的意思，她笑着摇头：“不可能！”
那笑中有自嘲，也有悲凉。
她活了短短的十六年，生母早逝父亲淡漠，犹如浮萍般不能自已，也未曾对谁施下足以卖命的恩，谁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连永世都放弃？
司主不是也看过她的意识了吗？
从始至终，她明明，无人可依啊！
“有一个名字，”柳北怜悯地看着她，那目光让姬晴不自觉退后一步，“肖六，记得吗？”
下午时，节音打电话给她，说已经顺利在飞岳山上找到了肖六的尸骨，她将他的透骨钉取出，又找了一处地方重新安葬。
可惜他的灵体不完整，并且唤不醒灵识。棺木打开拔出透骨钉后，他的灵体就开始消散，她只能装了肖六还残存的灵体进无量瓶，明天上午就能赶回小楼。
能不能重新聚灵并且恢复灵识，都是未知数。
她瞪大眼，惊愕出声：“肖六？他……”
他不过是她院子里的总管，就算他对她好，还救过她，那也是基于职责和忠心，但这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就算魂飞魄散也甘愿？
她出口的话变得艰涩，深吸了口气：“您是说他为了……我？”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一开始就怀疑徐家的诅咒来的莫名其妙，所以我除了进入了你的意识，还去了肖六的意识。”
她小小的叹息一声：“我在你的意识中看到他为了你做的事。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为你付出所有，那么，他是唯一一个。”
“你与他的缘分，比你知道得更早。应该从你那条叫雪花的狗说起……”
姬晴听着柳北讲述那段晚到了六百多年的真相，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眼泪无声划过苍白的脸颊。
后来，她实在站不住了，慢慢蹲下来捂住脸放声大哭。
习惯把情绪遮掩的她终于顾不得仪态，任情绪放肆。
司主不让她投胎，她是想过徐家的诅咒可能跟她有关，但从来没朝这个方向想。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那毫无意义的一生，死就死了，竟然对别人那么重要！
柳北走近：“如果他已经魂飞魄散，我也许不会告诉你真相。如果他灵体完好，大概也不会告诉你。”“他生前没有告诉你，死后也舍不得你被他这么沉重的爱意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