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唯命是从：“是，贵妃娘娘。”
留下寂静的大厅，柳北，和玉妃。
柳北默默地收拾着柳北刚刚导致的杯盘狼藉，等待玉妃惩罚柳北。
然而站在柳北眼前的她迟迟没有那样做，仅是盯住柳北，看得出神。
柳北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柳北。”
心中一凉，柳北自是听见了玉妃这么一声叫唤，但柳北说什么也不愿意抬起头来。
“柳北。”她又叫了一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北要是再不闻不问也太说不过去了。
即使要装作玉妃口中之人并非自己，可如今殿内之剩下柳北和她，她如此三番四次地唤名，不是叫柳北，是叫谁呢？
“是，贵妃娘娘。娘娘可是在叫唤奴婢？奴婢姓柳，名单字北，还望日后能为娘娘效力。”柳北恭恭敬敬的，即使是纠正自己的姓名也十分谦虚，不敢有任何差错。
即使柳北没有抬起头来，却也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投在柳北身上越来越狠厉。
玉妃的胸口随着她深深的呼吸微微起伏，貌似有狂涛巨浪在她心中翻滚。
柳北的神经逐渐紧绷，却也格外清晰。
暗影浮动，柳北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玉妃的气息向柳北逼近，柳北也选择了按兵不动。
柳北知道她不能拿柳北怎么办。
玉妃似乎不再伪装，她将柳北一把抓起，用力将柳北的衣裳右左肩一把扯开。
光滑的肩膀，伴随着柳北手臂上的疤痕，赤裸裸地曝露于空气之中。
玉妃的瞳孔在那一刹那放大，脚步遭长长的罗裙丝绸一绊，往后跌去。
殿外忽然随着这一幕，骤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阵响雷，随着一道道的亮光，将柳北的侧脸显得愈发骇人。
不发一语，柳北静候她说话。
然而，此时的玉妃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瘫坐在地，迟迟没有说话。
良久，柳北伸手将柳北的衣领整理一番。
玉妃被柳北这个动作吓一跳，却也终于开口了：“是人？是鬼？”
“你认错人了。”柳北这么说，已经不再用奴婢、娘娘等，其他尊称。
柳北对她，全然失去了耐心。
既然是她选择揭开谜底的，那就要有谜底揭晓那一刻，遭到万劫不覆的觉悟。
又是一阵雷鸣，玉妃的身子缩了一缩，她颤抖的红唇轻说：“果真是你。”
柳北眼神一冷，将身体突然凑前，俯视她问：“是柳北，你又奈柳北何？”
玉妃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发疯似地叫道：“柳北要杀了你！”
“杀了柳北？像第一次那样？”柳北压低了声音，狂暴的怒火穿透在柳北每一个字里：“让柳北告诉你，无论你杀了柳北多少次，千次，万次，柳北都会都地狱里爬出来，换你下去！”
轰隆隆的雷声，将柳北的思绪带到了那一个柳北被杀害的雨夜，久久不可磨灭。
那一晚，柳北与知梅用完晚膳后，在庭院里乘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公公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他告知今晚皇上将招柳北侍寝，让柳北速速准备。
当时的柳北仍旧不懂世事，亦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自己不负爹娘所托，终于入得了皇上的眼。
众多秀女之中，柳北竟成了皇上传召的第一人。
娇羞之余，也觉得十分高兴。
知梅在一旁庆贺，我们俩如枝头的小鸟般雀跃地说着笑着。
殊不知，这一传召，其实是噩梦的开始。
“小主，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小主。”眼前的公公这么说道，或许是碍于柳北的身份，他迟迟没有将头抬起。
“小北，今日你可要……”知梅十分害臊，话也说不下去了。
“是，柳北知道。”柳北的话也如此简短，掩饰柳北的不自在。
知梅担心柳北因此提升了地位，日后瞧不起她，不再与她交好，於是眼中含泪地叮嘱：“小北，待你回来，可别忘了柳北。”
“别傻了，我们情同姐妹。”随着她的话，柳北也眼眶一热。
不知怎么的，今夜的月色朦胧，直叫人感到不安。
道别之后，柳北被置于艳红色的软榻之上，由几位宫人将柳北送去。
红色的纱布，在柳北眼前随风飘动，映入柳北眼中的只有弯弯的下玄月，在红纱的遮掩下一片通红。
如此角度，柳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是柳北的错觉吗？这一路上，似乎十分颠簸。
“小主，我们到了。”公公尖细的声音十分骇人，他说：“先喝一口茶，歇歇。”
由於十分口渴，柳北丝毫没有怀疑公公怪异的表现，马上就接过了那杯茶喝下。
可柳北总觉得这里凉风习习，似乎比宫中冰冷许多，甚至有树叶相抵那沙沙的声音。
“这里……”柳北缓缓抬手，正要掀起眼前的红纱，一阵剧烈的刺痛毫无前兆地从柳北的手臂传来。
“啊！”柳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足以撕裂意志的痛苦让柳北忍不住叫喊。
“莫怪柳北等无情！”公公狰狞的脸突然出现在柳北眼前，他咬牙说：“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扎了玉妃娘娘的眼！”
空中一道闪电，将黑暗的林间瞬间照得通亮。
此时，柳北终于看清了公公此时手上握着的不是其他，而是一把沾血的锋利匕首。
天空降起了雨，冲袭着柳北臂上的伤口。
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柳北的胃紧紧抽痛。
恍惚间，柳北只看到眼前公公所穿的黑布鞋，柳北的鲜血逐渐将它染红。
“不枉了这上好的茶叶，小主，安息吧。”
随着公公的话，柳北失去了知觉。
殿外风雨交加，雷光闪闪。
当时的恐惧、愤怒、不甘……所有被杀害的画面完完全全地烙印在柳北的心脏之上。
最后一刻，柳北将思绪狠狠抽离。
“也是这样的雨夜，对吧？”柳北以冷若冰霜的眸子直视玉妃。
玉妃不答话，她微微发白的轮廓，时而没入黑暗，时而亮在眼前。
柳北昂首，将她此时的丑态完全看在眼里：“你了解，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所以下人的口也懒得封。殊不知，死人也会复活？”
听罢，原本跌坐在地的玉妃，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撑起，站了起来。
面对柳北的咄咄逼人，她不怒反笑了：“哈哈哈，柳北，复活寻柳北报复来了吗？”
她的发鬓微乱，宛如疯妇，眼中尽是狂妄之态：“如今的你又有什么能耐？柳北一下令，你还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