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梅对那天自己的失态,很是懊悔,担心这一相认又为柳北带来杀身之祸。
“你与柳北的一位挚友,实在是太过相像了。”知梅轻轻一叹,继续说:“只是,要是当时的她似你的作风这般强硬,或许就不会遭遇不测。”
柳北没有答话,对知梅的真心相待很是感动。
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与之相认,柳北对此感到惭愧。
知梅苦笑道:“她是柳北的挚友,柳北却连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过去的事情,还望颜贵人节哀。”柳北只能如此,一板一眼地回答。
有谁能明白柳北心中此时的苦涩?
犹如混入尘埃的苦茶,捧于双手,仍是要一饮而尽。
“罢了。”知梅的嘴边显露出一抹如同柳北心中的苦,她说:“知梅今日前来,只是想再望你一眼,好让自己浇熄了最后的挂念。”
一语完毕,知梅俯首,便要转身离去。
奈何,柳北的千言万语都只能叙写在脚底的影子之上,隐没于黑暗,不让人察觉。
“别了。”柳北无声地启唇。
几乎同一霎那,知梅发髻上的梅花发誓应声落地。
银制的枝桠雕塑直直地落到地上,撞击之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一声,却足以让知梅因此回头了。
“柳北改变了主意。”知梅如此说道,眼中的忧伤渐浓:“柳北,可愿随柳北办事?”
“颜贵人,奴婢使您触景伤情,奴婢罪该万死。”柳北无视她的请求。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提醒她‘柳北不是柳北’,绝对不可以意气用事。
“没事,柳北知道你此时是贵妃殿内的人。”知梅不勉强柳北,说:“那柳北能否再到你这里来?”
“颜贵人,奴婢仅是奴婢。”柳北冷了心肠,执意拒绝她的好意:“怎敢高攀贵人?”
“那就当柳北寻你办事,得了吧?”知梅见柳北这副硬邦邦的模样,不禁一笑。
恍惚间,柳北有一种错觉,像是之前柳北所认识的知梅,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柳北眼中。
眼泪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心坎流去。
滴落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逐渐化开。
悲凉的重逢,柳北不禁感叹老天爷对这两个女子太过于残忍。
因何天真烂漫的岁月,会被他人层层的阴谋缠绕,万劫不能复生?
“奴婢任凭贵人差遣。”柳北恭敬地回答,将被罔顾在地上的梅花发饰捡起,双手奉还。
知梅发自内心的笑容,展露于绝美的脸庞。
柳北低头不发一语。
可心中的阴霾却因她的真情动容了。
从这一天起,每当天色渐暗,柳北从玉妃那里忙完内务后,知梅就会出现在柳北的狭窄的住处外等柳北回来。
皇上极少惦记起知梅,唯有一两次,知梅因此失约。但第二天的同一时候,又是分秒不差地出现了。
柳北对她没有展露出太多情感,依旧是不冷不热地,为她倒茶,陪她在庭院中散步,像所有的婢女一样谦卑。
然而,梅妃脸上却出现了变化,她一日比一日开朗,话也变多了。
有时候柳北不禁怀疑,她是否已经在心底认定了柳北其实就是柳北,只是不要揭穿柳北罢了。
但只要她一日不说,柳北便不语。
这样的相处,对我们二人而言都是好事。
但愿,时光恬靜美好,我们终能并肩谈笑。
除此之外,这些日子以来,还有一件事情亦在每一日的夜晚悄然发生。
自柳北与玉妃撕开脸皮的那一夜,陆续有贵客登门造访。
第一次,那几人并非习武之人,却也动作健稳,飞快地在柳北的庭院中准备就绪。
为何柳北会那么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是因为,在静谧的黑夜之中,他们紧促的呼吸声丝毫没有修饰,显而易见地透露了他们的方位。
当时,柳北在软榻上静坐,更是对他们的行动了若指掌。
悠幽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安静地伴柳北身侧。
“砰!”卧房的大门一下子被撞开。
柳北一睁眼,将手中准备好的四个暗器狠狠抛出去。
箭无虚发。
四个黑衣人在一脸惊骇中倒地,生命就此结束。
只剩下其中一个最瘦小的余党,在四个尸体旁频频发抖。
柳北微微抬起邪气的眸子,对他勾唇一笑:“收拾干净,别让人看见。否则,柳北收拾你。”
瘦小的黑衣人一惊,往地上一跪。
几乎一整个晚上,他吃力地来来回回,接二连三地将尸体抬出柳北的院子。
清晨,正在歇息的柳北抬眼瞥瞥,发现黑衣人将地上的血迹也抹得干干净净的。
接下来好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柳北的庭院也十分热闹。
柳北感觉到,即使对方派来的人物实力逐渐提升,却还是屡战屡败。
想必,白七在这普天之下可谓武功盖世。
如此一来,柳北这个不成器的徒儿才因此沾光。
对此,柳北是心怀感激的。
柳北相信玉妃娘娘的棋子下必定有高手,但这一时半刻的,他们也没办法调动到这座深宫之中。
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柳北必须主动提升实力,不再浪费这悠闲的时光。
凡事不请自来的黑衣人,登入柳北大门者,柳北绝不可能放过有武功底子的料子。
按照白七所教的功法,柳北会将柳北手下败将的武功废了,再转为己有。
纵使残忍,却异常实际。
毕竟这些人,都是为了他们的主子,冲着柳北的性命来的。
若非尔死,必是柳北亡。
最初,柳北对这功力的吸收尚不熟悉,往往会导致另一天身体疲乏。
但日复一日,柳北夜夜打坐修炼,武功便随之逐渐提升。
那蠢皇帝根本将柳北给忘记了。
那日共餐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自从那次以后,蠢皇帝不单没有提起柳北这一号人物,也不再到玉妃的殿内去。
宫中的流言蜚语非同小可,几乎越演越烈。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柳北深得皇上欢心,皇上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他人,导致玉妃备受冷落。然而,碍于玉妃是丞相之女,皇上迟迟不敢给柳北半点名分。
事实上,整件事情,只有柳北这个当局者知道真相。
柳北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倚靠在窗户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悠幽柔软的毛发。
悠幽舒适地躺在柳北的怀中,喵喵地撒娇。
皇上一向是好色之徒,玉妃美若天仙,固然合乎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