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水果拼盘的布置,就如白七先前对柳北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特意为了等下的一场好戏而布置。
“这些是什么?”皇上同样注意到了那一碗一碗的酱汁,开口问道。
“回皇上,这些是要配搭各类水果的。”白七有条不紊地解说道:“红色这碗要搭配浅色的水果,略带褐色这碗要搭配橘色的水果,淡黄色这碗则是在吃口味较重的水果是展些许即可,叶绿色的这碗酱汁则是……”
“停,停下。”
皇上阻止白七继续往下说,他眉头紧蹙,不悦地沉声道:“白七,这就是你不对了。吃个水果拼盘,怎么那么麻烦呢?”
“皇上,若随意沾点酱汁,就无法品尝水果拼盘的绝妙之处了,甚至会导致水果的味道显得怪异。”白七解释。
“那你更是应该在每个颜色的水果块旁,分别放置相对应的酱汁才对。这一碗碗的,朕如何分辨?”
白七没有回答,佯装面有难色。
“唉,你先退下吧。”皇上空欢喜一场,却念在白七一番好意,不怪罪他,闷闷地命白七离开。
此时,柳北向前迈出一步,说:“且慢。”
顿时,殿内的焦点落在柳北身上。
柳北继续往下说:“皇上,恕奴婢无礼。奴婢有一个妙计,不知当不当说。”
皇上一听,很是好奇:“无妨,说来听听。”
“是。”柳北轻轻一笑,说:“这要劳烦李公公取来一个大碗。”
听罢,皇上明白柳北想做什么,问:“柳北,你想将所有酱汁混合?”
“是的。”柳北毫不犹豫地回答。
“万万不可。”白七却在此时如此说道,他脸色显得焦急:“此举鲁莽,若是味道相宜,微臣无话可说。但,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毁了整个水果拼盘。”
柳北微微抬眸,说:“特调的水果拼盘,不沾上特调的酱汁早已是浪费,何不委曲求全?”
乍听之下,不无道理。
白七默不作声,皇上则频频点头。
此时,李公公已将大碗送到。
“既然如此,奴婢就此一试。”说罢,柳北动作轻巧地将水果拼盘中的酱汁逐一拿起,往大碗中一倒。
大碗中,酱汁的颜色略显怪异,却也并非难以下咽。
柳北抬起大碗,不假思索地倒入盘中的水果堆之上。
“皇上,请。”
做完手上的功夫,柳北莞尔一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
皇上自是不心疼此举会浪费了水果拼盘,抱着闹着玩的心态尝了一口。
顿时,甜而不腻的口感沾染了口中的每一个味蕾。
这完全出乎皇上的预料。
他骤然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妙!妙也!”
白七见了皇上的反应,一脸不可思议,更是向前凑近了几步。
皇上见了,更是慷慨地让制作出此等水果拼盘的白七尝试:“白七,来,无需客气,尝一口便是。”
白七听了,立刻瞪大双眼,下跪道:“这、这怎么可行?与皇上共食一盘……”
“废话少说。”皇上急着吃水果拼盘,打断了白七的推辞:“朕让你吃,就吃。”
“是,微臣遵命。”说罢,白七战战兢兢地向前来,尝了一口沾上混合酱汁的水果块。
白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难以置信!将所有酱汁混合为一,比细细分类的味道更好。”
“哈哈哈,白七这可有让你多长一智?”皇上笑道,手中又将水果往口里一送。
“是。”白七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柳北,此妙计从何而来?”皇上随口一问。
趁皇上的注意力全落在水果拼盘上,白七看了柳北一眼。
柳北会意,在心底微微一笑,深知此时便是柳北卖弄三寸不烂之舌的最佳时机。
“皇上,请听奴婢说一个故事。”柳北淡然而笑。
皇上果真对柳北想说的故事感到好奇,乐乐地说:“请。”
见状,柳北便不再耗时,娓娓道来:“皇上,森林有一果园,所有动物都需要吃果子,因此工作庞大,需动物用心打理。”
“狮子王将此重任托付于在农艺界权职较大的土拨鼠。土拨鼠固然有能力打理整片果园,果园收获后也能独乐乐。”
“但它觉得,如此一来,会使它的责任过大,稍有不测,便会本末倒置。”
“於是,决定将责任分散。土拨鼠教了好几个动物如何管理果园,并承诺果园收成后会让他们都分一杯羹。”
“谁知,未等到动物们学有所成,果园发生了虫灾,所有果树一夜之间病重。奈何除了土拨鼠意外,其他动物根本学艺未精,果园因此病变。”
“狮子王很生气,怪罪下来,却不能只怪土拨鼠,毕竟责任分散了。”
柳北将故事说到这里,静默了下来。
此时,皇上仍全神贯注,问:“最初不应把责任分散,各自管理?”
柳北点点头,回答:“是的。责任越大,后果越大,反之则收获越大。”
溜溜眼,柳北将话题转回来水果拼盘上:“这是奴婢的父亲在奴婢年幼时,对奴婢说的故事。”
“好!”皇上赞不绝口。
“与其各自分家,不如融为一体。奴婢有样学样,胡乱套用在这水果拼盘上而已,有幸得皇上赏识。”柳北微微一拜,转过身对身为御厨的白七说:“这还是白七御厨的功劳。”
白七一听,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骤然之间,殿内沉静下来。
当下,皇上若有所思。
柳北和白七对视一眼,明白皇上终于想通了,更是一步一步地照着我们的计划迈进。
“见皇上如此喜欢这道水果拼盘,臣就放心了。那么,臣先行告退。”白七恭敬地拜了拜,缓步迈开脚步。
临走前,白七朝柳北看了一眼。
柳北见了,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此时,殿内仅剩柳北和皇上留了下来。
柳北取来了热水,缓缓注入壶中,闲说道:“皇上近日国事繁忙。”
“正是。”皇上笑了,继续说:“朕万万没想到,有如此一妙策。”
柳北假装一愣,碍于身份,不敢继续问下去。
“柳北,你和白七真是朕的幸运星,哈哈哈!”皇上开怀大笑。
“奴婢不敢当,自问没做过任何事情。”柳北唯唯诺诺地说。
此时,柳北就算明白皇上意指何事,也必须假装听不懂。
依柳北以往写宫斗小说的经验来看,所谓“欲速则不达”,僭越往往只会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