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整旗鼓

少年心性活跃跳脱,如此的简单直率,可谁又不是从这青涩稚嫩的时光里一步一步蹒跚过来的呢?哪怕一次次因为自己的浅薄无知而酿酿跄跄地摔得头破血流。

错落交替的房舍蜿蜒而上,把渐行渐远的身影拉的好长。李子猷望着这个踩着夕阳余晖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思绪乱飞。

李子猷自嘲地想,师父叫我去干什么呢?我一个毫无灵根的人去了能干吗呢?在这人间仙境,我这种没有灵根的人简直就是废人一个!

这时山道上走过来了两个身影,他们正朝着李子猷的树屋走过来,可能是要回自己的居舍。李子猷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向了李子猷,数目相交,李子猷认得这两人,这两人入门早理应是自己的师兄,两人年龄跟自己相仿,自己在这两日青鸟台的晨会都遇见过他们,也仅仅只是几面之缘,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两人看见了李子猷,便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李子猷离的远,哪里能听到他们说的什么话?可李子猷看见他们两人一边朝自己这边望着一边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定是在说自己。他慌忙地躲避着自己的眼神,不敢看他们。再一联想到他们会说出什么,李子猷顿时心中大骇再也不敢看他们一眼,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定满是嘲讽和鄙夷,他们低声交谈的话语一定是在奚落堂堂的修仙宗门怎么会收留自己这样一个毫无灵根的废物。不,说不定说的还要更加污言秽语,那些难听的话李子猷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赶紧退回到树屋里面,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他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也害怕再不关门等他们走近了那些不堪入耳的就会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李子猷迅速地沉重地关上了门,然后背对着门,把整个身体靠在了门板上,在这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浑身酸软无力,整个身体沿着门板向下滑了下去,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门关上了,关住了一个内心脆弱的他,这个密闭的房间就就是他内心的堡垒。

原本他是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少年,就如同春日那高悬穹苍的太阳一样,是那么的生机勃勃明媚可爱,父母多么疼爱他,还有那些可亲可爱的乡亲们和朋友。可是,一场屠杀一把大火毁掉了所有,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村子都不复存在,他成了一个孤儿,没有了一切,如今只能寄人篱下到这个修仙门派。可是,在这里,他是个废物一样的存在,可即使这里所有的人都把他当作废物看待,他也还是要待在这里。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儿呢?他已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年纪又这么小,既无亲戚朋友可以投靠,又没人会雇佣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做工,也就只能上街乞讨了。而且,那一道显眼的刀疤是那么锋利狠辣,每个晚上都吓的他从噩梦里惊醒,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个仙门,很有可能又遭到那个刀疤脸的追杀,就冲他后来不依不饶的追杀自己,若不是有师父突然出现,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就算是为了活命,自己也不能离开这里。

背靠着门板瘫坐在地面上,李子猷满身都是悲伤,从脑袋到心里,李子猷想,如果自己的脚有思想的话,这会儿也应该是在伤心。可尽管满身都是悲伤,李子猷也没有哭出来,或许是眼泪在今天上午都已经流干了,也或许是他觉得哭的再大声泪水流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什么都改变不了,对于自身所处的恶劣境地没有一丝改变,那哭有什么用?还不如不哭。

忽地,一声怪异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李子猷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准备开门,这时第二声敲门声也响了起来,李子猷这次听的仔细,敲门声哪里是从自己身前的门传来的,居然是从通往屋外木台的那个小门上传来的。

墨云,肯定是墨云找自己,如果是那个小门上传来声音,那也就只会是墨云了。

接着小门的门板上又是传来了声音。

李子猷慢腾腾的朝着小门走去,打开门,果然看见墨云漂浮在门前。

墨云瞅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并没有出言安慰他,反而戏谑道:“瞧你这幅垂头丧气半死不活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李子猷的双眼就是两个空洞。

墨云把一个卷轴丢向了李子猷,李子猷伸手接过,展开一看见是兰亭集序帖,抬头望着墨云问道:“兰亭集序帖?给我干嘛?”

“这是主人的临摹帖,尽得右军风骨,较之真迹也是十有八九了。”墨云又在自顾自的洋洋得意说着,不过墨云的主人也确实值得夸赞,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书法大成者,这两项中的哪一项就足以让人艳羡敬佩了。得意的夸完了主人,墨云又接着说道:“正好你也修炼不了,索性钻研书法之道。”

听了墨云的话,李子猷的眼神为之一动,不错,在修仙之上我已经是一个废人,可也仅仅是在修仙一途上是个废人,我不能因为我单单修仙不成,就颓丧的认定自己整个人就是个废人,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修仙一途走不了,我还可以做别的事。心中坚定的念叨:“别人认定我是个废物,如果连我自己都认定是个废物,那我就真成废物了。”

我不能再这般自暴自弃下去了,没有修仙之根,不能修仙,难道我就放弃了整个人生呢?眼下,倒不如在那宣纸上挥毫泼墨,也免得无事可做而胡思乱想。瞧自己现在这副颓败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在漫山遍野里奔跑的快乐少年,他问到曾经的那个自己去哪儿呢?

“谢谢了!”李子猷由衷的说出了一声感谢,没想到一向说话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墨云居然用一句话点醒了自己。

“谢什么?是你自己眼界太窄了。”墨云言语无忌,丝毫不知道有得罪人这一回事。

墨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见李子猷兴高采烈的拿着兰亭集序帖钻近了小门,墨云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风风火火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上一个少年一对比,它蓦地自言自语地笑道:“这少年看来也没有那么不堪啊。”当然它也不会笑。

来到了书桌前,李子猷一把扒开了那个黑色书皮的人体经络图谱,拿过摆放在一角的墨倒入砚中,仔细地研磨起来。提起笔,甩掉那些不开心的一切,别人的嘲讽奚落,别人的怪异眼神,全都抛掷脑后。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的国王。

墨云通过打开的窗户看着书桌上正认真挥毫的少年,嘴里念叨着:“如果你值得所托,我便赠予一段仙缘予你。”当然墨云念叨的很小声,这句话里面的一个字传不进李子猷的耳朵里。

第二日一大早,树屋的房门就被人叩响,“子猷,开开门。”

听见是李无歧的声音,李子猷从床上爬起来去给李无歧开门。

一打开门,李无歧那个圆嘟嘟的脸就凑了过来,他身边还有梁青林,就连昨天没看见的宋南城和沈君树,今天也都一起来了,几个人都一脸关切的盯着李子猷的脸上看来看去。李无歧见李子猷一脸的风平浪静,毫无他昨天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李无歧很是开心,不过还是担忧的关心道:“子猷,你没事吧!”毕竟昨天李子猷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出现在李无歧的眼前,历历在目。

“子猷,听说你心情不好,我们都来看看你。”沈君树跟着说道。

宋南城跟着叫嚷道:“子猷,是哪个大嘴巴乱说,看我不去撕烂他的嘴。”

“没事,我可好着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继续说道:“你看,一点也没胖一点也没瘦,哪里有事?”

“这我可就放心了。子猷,你知不知道昨天你那副样子我有多担心,喊你开门你又不开。”一边说着,李无歧一边举起了他手中提的一个大木盒,接着伸到李子猷的面前晃荡了起来,笑着说道:“子猷,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说完,他就一个快步窜到了旁边的茶桌旁,将木盒放在了茶桌上,紧跟着就揭开了木盒的盖子。

李子猷也挺好奇李无歧给他带来了什么,也忙走到茶桌旁伸长了脖子朝木盒里面去看。

不过一副急性子的李无歧哪里等得到李子猷来自己揭晓答案,他迅速地就把手伸进了木盒里面,接着就看见一碗碗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被端了出来搁到了茶桌上,只一瞬间,整个房屋里就都铺满了香味,比李子猷到过的那些村里女孩的闺房还要香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