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软肋

“去把钦天监给朕叫来。”

回了太极殿，元庆帝刚坐下便黑沉着脸吩咐。

梁进忠不敢耽搁，立即就安排派人去了。

今日皇后进香祈福时候的不吉之兆被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想瞒着消息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件事势必要妥善解决。

否则外头议论起来，这件事可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如今更是以农桑为主的时代，春分为百姓农桑祈福的时候，皇后却接连两次断了香，少不得让人猜疑，会不会今岁收成不好。

亦或是，皇后无德，上天不肯受她的香火。

但不管怎样，最大的担忧还是怕今年的庄稼收成被影响，那样势必会民心浮动。

再有一个月，大理和北迟的使者就要到京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大晋民心不稳的样子。

所以钦天监来看一看，是为了元庆帝自己安心，也是安天下人的心。

不多时，钦天监正使吴为斌就被传召到了太极殿。

“臣，参见皇上。”

“免了。”元庆帝烦躁摆手，“朕找你来是想问问最近天象如何。”

这一问，吴为斌便心里咯噔了一下。

毕竟春分祈福他并未入宫，而元庆帝召见的很快，他根本还没有机会得知什么消息，但根据多年为官的经验来看，皇上有此问，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才是。

想到这里，吴为斌就想起今日是春分祈福的日子，难道和今天祈福相关？

略略猜测了一下，才拱手道，“臣近几日观天象并无大异，只也非大吉之像，应当还是会有小波折，但不碍事。”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有几分讨巧的意味。

元庆帝本就心情不爽，听他这一番话，登时就黑了脸。

“既然并无大异，那为何今日坤泰殿春分祈福，皇后进香之时，手中的香接连断了两次？！”

“啊这，皇上息怒！”吴为斌赶紧跪下。

心里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等着他，祈福断香，这是大大的不吉利啊，而他方才还说近来天象并无太多异常，这不是打脸么。

不过心里慌归慌，还是要想办法。

于是立即叩首，“皇上，臣断然不敢欺瞒皇上，昨晚臣夜观天象，并无什么大的异常，钦天监副使曹煜可作证，或许是今日天象有变，还请皇上容臣今夜细细观之，再禀报于皇上！”

元庆帝对这个说辞自然不全信，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暂且应下。

毕竟，当找不到人为证据的时候，鬼神之说是最能解决问题的，尤其在这个百姓们还信服鬼神的时代。

而在元庆帝召见钦天监的这段时间里，周蕴和姜蕊已经回了府里。

刚进正院里坐下，丫鬟们奉上茶点后就被屏退了。

姜蕊主动道，“今日皇后进香时候的异象，不会是和殿下有关联吧。”

她是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如果这么灵验，那岂不是人人都去烧香拜佛就能万事顺意了。

不过她这问题，周蕴没急着回答，先优哉游哉的的喝了口茶。

“我能做什么呢，到底是孙霖玉德不配位罢了，毕竟她那个金凤命格，还是我给她捏出来的呢。”

“殿下就诓人吧。”姜蕊轻笑一声，“这回怕是辛苦了贵妃娘娘吧，殿下预备出手了？”

要是把孙霖玉也拉下来，那孙家可就没有存活的机会了，也就意味着砍掉了六皇子的臂膀。

周蕴敛眸，“有了珎儿，我也不欲再长久的和老六斗下去，对你们母子来说太危险了，你们是我的软肋。”

以前他能慢慢和二皇子，六皇子耗着，那是因为元庆帝的身体还好，经得起他慢慢布局，再者他没有软肋，不怕夜长梦多。

可如今不一样了，要是六皇子拿住了姜蕊和孩子做要挟，他会很难办。

而姜蕊听到他说自己是软肋，心里登时就漏了一拍，旋即便是从心底涌出来的，铺天盖地的暖意。

素日里，周蕴是不会把情爱宣之于口的，但这句软肋，也就相当于是我爱你之类的话了，姜蕊自然是触动。

生了孩子之后，两人关系愈发亲昵，她其实也把周蕴视为这一生的托付了。

“殿下只管去做，这府邸，我一定为殿下好好的守着。”姜蕊浅浅勾起唇角，声音温柔又坚定。

周蕴亦是回之以温柔的笑意，轻轻牵住了她的手，沉声道。

“孙家如今虽还有孙仕豪这个吏部尚书，但接连的变故已经让他威信不再似从前，手中的权利也被层层削弱了，皇后再惹怒父皇，势必一举斩断孙家的根基，这京都，老六不愿出去，我也要逼着他走。”

姜蕊点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想的透。

之前七公主之死，以及后来孙贵妃谋害皇嗣两桩事情都没能把孙家扳倒，无非是元庆帝究竟忌惮孙仕豪把持户部多年，不好一下铲除。

可如今不同了，要是皇后也欺君罔上，还拿皇嗣开玩笑，不仅是磨灭了元庆帝最后的耐心，同样也是断送孙家的最后一击。

只是可怜孙易安，他如今被革职在家，只能私下里出谋划策，还想着等六皇子登基了，再复他的官位呢。

也是痴心妄想。

而孙家的摇摇欲坠，最受影响的自然就是六皇子了，所以此时六皇子在府中也是坐立难安。

“臣是不信鬼神的，怎么都觉得今日皇后娘娘那件事，事出蹊跷啊。”孙仕豪皱眉。

另一人又道，“若是真有人故意设下陷阱，这便是想置皇后娘娘于不利之地，娘娘本就刚没了皇嗣，与皇上心里多少有疙瘩，如今虽封后了，可因为身体不适，封后大典还没办，不会是有人还想在立后一事上做文章吧。”

提到这里，六皇的眸色又冷下几分。

“若是立后，宫中再择一人，唯有愉贵妃有资格，难道她也想替老八谋划。”

“未必就不能。”孙仕豪接过话茬，“殿下和谦王都不可能成嫡子了，愉贵妃一直得盛宠，八皇子渐渐也大了，从前没有的心思，如今或许就有了呢。”

毕竟生在了皇家，谁都有资格挣一挣。

父母疼幼子，万一前头几个大的挣得你死我活，让元庆帝烦腻了，最后就让八皇子捡了便宜呢。

听完孙仕豪的话，六皇子就嗤笑了一声。

“贱婢的孩子，也配和我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