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番外：又霜

丹偌和落葵出嫁以后，凤栖宫里掌事的宫女就是又霜了。

虽然露微和新绿也被提拔上来补了两个缺，都成了大宫女，但从潜邸跟来的，还是讲个资历。

这算是苦了又霜了，毕竟她原本是被周蕴当成女侍卫安排在姜蕊身边，专门护卫安全的，如今竟要挑大梁，这怎么使得？

到现在她还不会给娘娘梳头呢，缝衣裳，做荷包，泡茶也不行，也就是别的事情能招呼着一二。

还好露微和新绿都是能干的，这些年已经历练的极好，都能独当一面了，她只需要跟在姜蕊身边做些寻常活儿就好。

可时间一久，又霜就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眼下宫中太平，娘娘身边根本不需要她动拳脚，她又不擅长别的，像个多余的。

人一旦有了心思，就消沉，很快，姜蕊就发现原本活泼的一个小丫头，怎么如今郁郁寡欢的。

于是捡着某日清闲的下午，姜蕊就关上门来，和又霜谈心。

当听说了她的心事后，姜蕊就笑了。

“谁说你一无是处了，当年若没有你，我和皇上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也就是你是女儿身，皇上不好封赏，否则怎么着也得和季焓差不多。”

又霜垂头，“娘娘也说了，可惜我是女儿身。”

“不对，我可没有加可惜二字。”姜蕊纠正她，“女儿身有什么好可惜的，巾帼英雄也自当得人敬佩。”

这样一说，又霜的眼睛里才又冒出点点光亮来。

“娘娘真的这么想？”

“那当然，我何曾骗过你。”姜蕊勾唇，“我倒觉得，是这四方宫苑困住了你这只海东青。”

她夸赞起来，又霜倒是愈发不好意思。

“娘娘过誉了。”

姜蕊正色，“你也跟了我多年，虽不及丹偌和落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一起经历过生死，感情是一样的好，如今我身边有露微和新绿了，倒也不缺人手，你若是想重新回原来的地方去，我可向皇上说明，放你回去。”

此话说出来后，又霜倒是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是多次幻想过回去，只是她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日日习武了，早就已经生疏，也怕回去了之后融入不了。

姜蕊见她为难，心里大致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便主动道。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尽量帮你完成。”

又霜点头，又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

能为身边的仆从考虑到这些事情，姜蕊身为主子已经是十分仁至义尽了。

半个月后，又霜便找到了姜蕊，表示自己想回去看看。

姜蕊没有二话，转头就去向周蕴说了这件事。

素来这些小事上，周蕴都是顺着姜蕊的，虽然对又霜的想法略感意外，但也能理解，便点头应了下来。

原先又霜是在周蕴的暗卫营里做事，教那些特训的女探子功夫，如今周蕴手底下的暗卫是由崔移山负责了，所以又霜再回去就交给崔移山安排。

正如又霜自己所说，多年没活动筋骨了，自然武艺生疏了许多，所以这就不可能一回去就继续做原来的事情。

崔移山思前想后，最后安排她去做了主教官的副手。

在这个位置上，她不算尴尬，自己能跟着练，也能快些了解现在暗卫营的情况。

然而就算是这样，众女将对这个空降的副手也都并不很友好。

毕竟暗卫营是个凭本事说话的地方，出众的人才会被派出去做任务，那就算能出头，否则一辈子就耗在营里头，所以这里的女子不是寻常人，个个都是很有血性的。

又霜多年没回来，又是跟在姜蕊身边做丫鬟，比起这些女子，算是在外头娇养了很多年的，变都对她的来历好奇。

不过又霜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就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众人知道她当年是被皇上钦点去到皇后娘娘身边做贴身女侍卫的，倒是生出些钦佩来。

尤其现在的又霜不比从前，跟着姜蕊多年，见过的牛鬼蛇神多了，说话做事也更圆滑周全，倒是很快又和这群人融到了一起。

而且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优势，她懂得皇室及贵族的规矩礼仪，这一点在暗卫营里很难得。

毕竟那些教规矩礼仪的人是最难找的，一般人不肯来，正是短缺人手。

又霜虽没学会描妆梳头什么的，但作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规矩礼仪却是都学会了，并且很娴熟的。

一时间，竟又变成了身兼多职的人。

上午指点女暗卫们练功夫，下午又教其中一批人礼仪规矩，竟是忙的很。

又霜对这种生活十分满意，也没忘了给姜蕊写信告知她自己的现状。

姜蕊在宫里闲着没事儿，偶尔听又霜说说外头的趣事，也觉得很是消磨时光。

不过她也没忘了提醒又霜别只顾着玩儿，也得早点物色和好男儿，成婚也是人生大事。

这一点还真是三个丫头里唯一没叫姜蕊操心的，又霜和一名男暗卫不打不相识，互相生了情愫。

两人都是暗卫，方方面面的都很合拍，倒是省了又霜嫁给寻常人家得放弃现在一切的烦恼。

等姜蕊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收到的是又霜婚礼的帖子和喜糖。

她当然知道皇后娘娘是不可能来的，送请帖只是想告诉姜蕊，她要成婚了。

又霜爹娘都已经过世，在她心里，姜蕊是主子，便是唯一能给她做主的娘家人，所以必须得告知。

而姜蕊则是赶忙准备起给又霜的嫁妆，一边念叨这丫头不懂事，竟离着成婚还有几日才告诉她。

其实她知道，又霜这是不想收她给的嫁妆，因为又霜觉得自己不比丹偌和落葵，伺候了姜蕊十几年，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她觉得让姜蕊给她准备嫁妆，她受之有愧。

可在姜蕊心里，她看这几个丫头，包括露微和新绿，哪怕是小金子，都是一样的，所以这嫁妆，她是早打定主意要给的。

只是又霜如今成了暗卫，不好明着给，所以就全部交由季焓和丹偌，让他们代为转交。

新婚当天，又霜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和丹偌、落葵，当年一样丰厚的嫁妆，也是热泪盈眶。

所为主仆一场的情谊，大概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