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染翠失踪

宁仙儿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赵霁辛苦谋划的自保之策，难道失算了？

还是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这种担忧不能去问近在眼前的杜显彰，只能寄托到日日汇报渚州城内情况的苏无量身上。

杜显彰见她只沉默不语，并不急切问赵霁是否有事。

心情又暖了几分，主动提及道：“你担心世子吗？”

宁仙儿答道：“毕竟他待我不簿，我即便不是君子，可也不想做个小人。”

“他借你之力搅动城南，又借了涂铭樾的力剿灭卢氏。这两件事，都绕不开他的功劳，你大可放心。”

杜显彰说得太给力，宁仙儿都抱了几分疑虑。

在‘幽冥界’时，就算因为不敢抬头，没有看清圣上长什么样，可上位者的威严，早已从言语中渗透出来。

赵霁的生死荣辱，全在他一念之间。

杜显彰说了不算，涂铭樾的奏折说了也不算。

至于自己这个人微言轻，又与赵霁牵扯不清的仁善娘子，崇王世子昔日爱妾，说了更加不算。

“希望如此吧。”她也算是实话实说，“毕竟他好于我有利，他不好于我弊大于利。”

“你信不过我？！”

宁仙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到了他的逆鳞，“我不过实话实说。我确实曾经是他的妾，这件事到死都无法改变。”

“他的事闹得越大，对我影响就越大。”

她打心眼里希望杜显彰能不能别再句句不离赵霁，大家好好谈谈如何寻找她的父母，该多好？

杜显彰沉默着，看来他也认为自己的话说得在理，宁仙儿借机岔开话题，“回来之后，苏无量到处打听，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们都不知道，这回闹事的兵匪，是彻底消灭了呢？还是另有藏匿之处？”

“要是真与卢氏一同覆灭，这都两天了，也没听人提及我的父母。”

“要是还有，又会在哪呢？”

杜显彰说道：“我来不就为这事吗？怎么，你打算与我一同寻找？”

“我可以吗？”因为兴奋，宁仙儿音调不由自主拔高，意识到后，“幸好染翠她们住在前院。”

“你去京城时，她都未送行，你还留着她做什么？”

正因为在‘幽冥界’待过，宁仙儿不敢在没有真凭实据前，将怀疑染翠的事告诉杜显彰，怕他那凌厉的作风，万一染翠是冤枉的，自己岂不要后悔。

“现在局势如此，她一个孤女，能去哪？”

杜显彰却不认同，“贴身的婢女何其重要，你呀！”

“我习惯了。”五年的寄人篱下，她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染翠在这，也不过照顾着些生活起居。

宁仙儿就算以前未曾怀疑过她，也不曾事事与她交心。

“早晚要习惯的，我替你找一个。”杜显彰说完，宁仙儿下意识回绝，她可不想还没赶走张三，又来个李四，“多谢义兄，现在局势不明，还是暂时算了吧。”

“出城，我能带上苏无量他们吗？”

杜显彰点头应承，“后日一早出发，你准备一下。”

送走杜显彰后，宁仙儿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都没有理清缠绕百结的心绪。

索性去了立有爹娘牌位的厢房，自从觉得爹娘仍旧有世，就将牌位改成了长生牌位，以求爹娘平平安安，早日团聚。

她需要自保，也希望赵霁能平安无事，更希望顺利找到爹娘。

染翠一早不见她在床上，书房也没人，来到这间厢房，才看到她跪卧在蒲团上睡着了。

一时间眼神竟有些复杂，久久没有惊动。

宁仙儿被门外早晨的凉风吹醒，迷蒙睁眼间，看到染翠正望着自己爹娘的长生牌位发呆。

“睡不着，想来和爹娘说说话，没想到竟睡着了。”

宁仙儿揉着酸胀的小腿，“梦里，爹娘说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染翠轻声答道：“我羡慕姑娘，还有与爹娘团聚的一日。”

宁仙儿想起她的身世，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

倒是染翠自己，率先开了怀，“快端午了，余婆婆说今日要包粽子，姑娘，我想跟厨娘一起去赶集。”

宁仙儿愣了一会，“去吧。”

很快，同去的厨娘慌张回来，说是与染翠走散了。

余婆婆不解，“走散就走散，她自然晓得回来。”

厨娘说道：“您老不知道，街上到处都是兵士，乱成一团。”

宁仙儿问她，“是抓人吗？”

厨娘摇头，“大家都匆忙收摊，我也吓得赶紧回来了。”

宁仙儿打开院门，差点与苏无量撞上，“姑娘，不用去了。我知道为什么事。”

宁仙儿告诉他染翠不见了。

苏无量点头，“我让人跟着呢，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今日这样，多半是因为卢氏的口供。”苏无量关上院门，“杜大人让姑娘小心门户，无事不要出去。”

“你见到杜大人了？”宁仙儿心有愧疚地明知故问道。

不知情的苏无量答道：“嗯。是杜大人的亲随在路上遇见了我，说是今日会在城内抓捕兵匪余孽。”

卢氏在渚州城深耕数十载，不论有没有口供，都会牵连无数。

“这是他自作孽。”宁仙儿想起前尘时自己被绑，赵霁腿伤，还有命殒水中之事，就无法释怀。

“如果做实了兵祸是卢氏所为，真想用牙咬死他们，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一旁的余婆婆接话，“不止你一人这么想。这样的坏人，就该判凌迟。”

整个渚州城内，闹了一个通宵，就连宁仙儿所住的小院附近，都似乎有人家被抓，深更半夜，呼爹喊娘的凄惨叫声，犹如回到五年前兵祸之时。

宁仙儿躺在床上，倒是睡得极熟。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五年前，兵乱未始，爹娘仍在，端午节时，她闹着去集市，爹怕人挤着她，单手抱起九岁的她，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

而她根本不知世事艰难，左顾右盼，只寻自己喜欢的。

就连爹抱着她回避车马，她也只关心手里的小玩意。

马上的少年回头，赫然是赵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