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卢氏暗道

“只为抢邺城吗？”宁仙儿今日转遍邺城后，越发想不明白。

“只看邺城，只用寻常思路，确实会想不通。”杜显彰斟酌着词句，“但若是有了内斗，或是其他变故，也不是不可能。”

五年前的兵祸一直是圣上心底的刺，这五年他们不知研判过多少回，却始终没有定论。

这次兵祸重起后，他更是想不通。

直到在邺城发现了死士，还有新上任的邺城守将刘千户暧昧的态度。

小小的邺城居然如此复杂，根本不是一池一城的攻守之事。

怪不得当初赵霁只在城外屯兵不动，想来他也心存疑虑。

而圣上的态度也甚为奇怪，但凡捉到的，都要押送京城另审。

若是说他有心除去昔日的心头大患崇王，那为何赵霁罪名落实后押到京城，他又轻易地放了他回来？

凭心而论，此事如果没有掺杂了宁仙儿失踪的爹娘，他或许懒得多想，只依照祖父和父亲所言，好好当差，守住自身平安即可。

卢氏是崇王府的姻亲，两者或有勾连，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是可惜崇王确实如祖父所判那样，胸无宏才，却有大志。

自己被封临近京城的渚州，面积不大，只有数千的亲卫。

就算加上卢氏手里的草寇，也不过一万，能成什么事？

其他那些亲王，也没看出哪个比圣上更有谋略。

宁仙儿记得曾经和他提过赵霁五年前的腿伤，说是有人觊觎他的世子位。

而卢氏又恰好是崇王二子赵霂的岳家。

“这人世间的祸端，往往都因贪念而起，卢氏图财，其他人又是谋些什么呢？”

杜显彰接道：“逃不过权势富贵。”

“义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世子腿伤恐是人为吗？”

杜显彰怎能不记得，穆莨宸也是自那次为赵霁治腿而声名大噪。

可是赵霁自己都没想追究，外人又怎好置喙。

“你觉得与卢氏有关？”

杜显彰问得何其直白，宁仙儿犹豫良久，才说出自己的怀疑，“无因怎会有果。遁着卢氏去想，会有这种可能啊？”

杜显彰接道：“你见过世子其他兄弟吗？”

“没有。”今世是以那样的方式入了崇王府，之后就被关在矅灵居，再不能出，应该是没见过的。

见过的是前尘，可惜只在受敕封时，匆匆一面，印象模糊。

“世子一共兄弟三人。三弟赵霄自他回渚州后，就顶替他入了京。二弟赵霂取了卢氏长女为妻，生有二女。”

赵霄性格太过内敛，圣上并不喜欢他，所以他应该不如赵霁当初在京城时过得那样畅快恣意。

赵霂倒是没有传出什么风评，不过也没显现出过人的才智。

若说五年前，他尚年轻，不能上阵剿匪属情有可原。

可这次，乱成这样，他也只是躲在崇王府里，连押粮这种差事，都不见露面。

不过，人不可貌相，在诏狱这些年，有多少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却做尽了坏事；更有多少忠厚老实的，背地里一肚子阴谋诡计。

“也不怪他心生妄念，如果世子真有不测，论理是该他承继崇王世子位。”

宁仙儿说道：“这么说，他是有可能与卢氏勾结，再次生乱啰！”

她问得谨慎，杜显彰也答得谨慎，“那要看卢氏在京城的口供，会不会如此了。”

宁仙儿知道，自己再谈下去不合时宜，“我每每在想，他们捉了我娘去，必定是想要胁我爹为他们所用。”

“为何不一并将我也绑了去，爹岂不会更加安心为他们驱使？”

“爹在渚州几乎没有私交，按理说知道他懂奇门遁甲的，不会很多。”

“何况他当时，自己都和娘说，只懂些皮毛，打发时间而已。”

杜显彰说道：“所以你认为，会因此而绑你爹娘的，应该是你爹认识的熟人？”

“可是我确实记得，幼时家人几乎没有客人来访。”

宁仙儿凝着眉，又开始懊恼，“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那样顽劣，该好好跟着爹学些奇门遁甲。”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摸黑，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杜显彰说道：“现在你若想学，也不迟，我就可以引你入门。”

宁仙儿解释道：“我是后悔当初太不省事。”

“等找到你爹娘他们，真相自然明了。”

宁仙儿没想到卢氏的田庄和林地，断断续续竟然从邺城一直连到渚州城外崇王府的封田旁边。

如今端午已过，四处的夏粮陆续开始收割，这里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卢氏田地今年负责收割的，都是盛将军的人马。

而收割到的粮食，直接没入官府。

杜显彰领着宁仙儿，赶着马车，沿途探寻可疑之处。

内行能看出门道，到底是被杜显彰看出了痕迹。

可惜都已经被盛将军或是涂铭樾领着人践踏砍伐得不成模样。

“这里的机关并不比灌木丛逊色多少。”杜显彰仔细搜寻，“看来这里，曾经也藏匿了不少人马。”

宁仙儿并不关心这些，“义兄，这里是训练之处吗？”

“这里应该是山寨空置之后，兵匪们第一处停留的地方。”

杜显彰环视周围，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盛将军和涂铭樾了，损毁机关的，应该是卢氏自己。

在他的指挥下，发现了几处荒废的地下居所。

宁仙儿一下去就傻眼了，这里居然和成德堂的布局相差无几。

通道两侧全是一间一间的土隔间，隔间里一溜的青砖通铺，每间上方还有数个通气的小天窗，俨然一个藏兵的极佳之处。

“看来你承继得不错。”杜显彰感叹，“莫非这就是父女间的默契？”

宁仙儿一间一间走过，回答他，“这里比成德堂做得更好。”

“我倒觉得各有千秋。”杜显彰有了发现，“这里也有冬季用来烧火暖炕的通道。”

宁仙儿走近，发现居然修了烟道，“还有排风之处？！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杜显彰命人将地形描摹成图册，自己则和宁仙儿走遍每一处角落，可惜这里不像是仓皇撤退，收拾得异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