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出来类人和矮人的分布,他们只在北半球的那块大陆上,在南半球那块大陆,也就是南洲,没有类人和矮人。类人在北半球东部的大部分地区和西部的所有地区。矮人则只在大陆的东部偏北地区,那里海拔较高,气温也较低。在那里不止有矮人,还有一些类人。在边境地带,矮人和类人的分布最密集。很明显,类人生活在大部分地区,矮人在东北部,双方在边境有一场战争。但是,大家疑问,为什么在东北部矮人的地区还混杂着类人呢?另外,北半球的大陆中部地势很高,也很冷,没有类人和矮人。屏幕上提示,是否给这些地区命名。阳天提议,东部叫东土,西部叫西土,中部高原叫中洲,或者就叫高原,这些名字简单明了,如果以后有更好的名字,再可以改过来。
队长选择了屏幕上红外线斑块面积最大的那块区域,那里显示大约有200万类人,距离北边的战场约650公里,大家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大城市,可能是首都。果然,在1比1万比例的影像上,显示出很多大小不一的深灰色区域,那是类人聚集的地方,而且还有几条蜿蜒的河流,纵横交叉。影像继续放大,定格在一个最繁华的区域,那是五条河流相遇的地方,在岸边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很热闹。
这时,阳时说:“有些河流应该是运河,人工开凿的”,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他胸有成竹地说:“如果是自然河流,不可能这么多相遇在一个地方。”
大家表示有道理。这时,依偎在他怀里的阳明想起了什么,冲着阳时说:“你经常去时光城,时光城里的同这里的象吗?”
阳时温柔地笑了笑,说:“是的,我经常去古代的大唐城、希腊城、还有罗马城,同这里有些象。”
这时阳明有些兴奋地说:“接下来你可以做我们的向导”,她又接着说,“你也能做他们的皇帝吧。”这句话把大家逗笑了,气氛又进一步缓和了。
影像继续放大,停留在一处类人最密集的地方。人们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处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在他前面是一块木板。那个人手里轻轻地挥舞着这个闪亮的东西,仔细注视着前方。阳星冲着阳时说:“这是飞刀吗?”
阳时点头说:“是的,应该是赌钱的,如果击中了目标,就会赢钱。我在时光城里看见过类似的。”
队长饶有兴趣地看着影像,说:“我在很小的时候玩过类似的,是射箭。”他的表情不再严肃,难得地露出了童趣般的笑容。
阳明问:“那是什么时候?”
队长慈爱地看着曾孙女说:“记得是十几岁的时候,比你还要小。”
阳时说:“我在时光城里玩过这些,我也经常射箭。”
过了一会儿,队长说:“好吧,让我们看看其它地方。”
接着,大家又看了附近几条热闹的商业街,还看了租船的码头。大家边看边聊,还提起地球上古代的事情,气氛不再象刚才那样紧张。
下一个观察的地方是矮人的首都,影像定格在一个大露天市场里,这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很多矮人围着一个大台子,台子上是一些赤身裸体的类人,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一些类人面容悲痛,但更多类人表情麻木、呆滞,他们虽然赤身裸体,但已经没有了羞耻感。几个矮人拿着长枪在台上来回走动,他们的尾巴随着走动一翘一翘的,彷佛在炫耀着什么。其中一个矮人向这些类人喊着什么,类人们都一起转过身来,背对着台子下面的矮人们。台下的矮人们有些在专注地盯着台上的类人,有些在随意地交谈,他们张嘴说话尤其是大笑的样子,看起来很丑陋、凶恶。这些影像让队员们感到厌恶,大家都猜到了,这是矮人在贩卖类人奴隶。
阳光对阳时说:“在时光城里也有这个吗?”
阳时点头说:“是的,古希腊那里也贩卖奴隶,很多是战俘。”
阳天饶有兴趣地问:“听说那些奴隶是真人吧?”
阳时说:“大部分是机器人扮的,有少数是真人,想真实体验奴隶的感觉。”
阳天咯咯地笑着说:“应该挺有趣,一些人喜欢被虐待。”
阳明对这些景象感到不适,她紧紧地抱住阳时,轻声地说:“这些类人也是战俘吗?太可怜了。”
阳时抚摸着她的头,说:“应该是的,他们正在边境打仗,这个不可避免。”
阳光说:“挺奇怪,类人远比矮人高大,怎么会战败呢,他们现在为什么不反抗?”
阳星抚着长须,说:“身材大小只是一个因素,还有很多其它因素决定战争,在人类的历史中,矮小的蒙古人打败过高大的欧洲人,在一千多年前。”
影像转到了另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很多矮人围着一块空地,有几个矮人被绑在空地的杆子上,他们被一些矮人用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大家认为这是在惩罚罪犯。
阳时不这样认为,他说:“你们看,在空地边上坐着几个矮人,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但头上都带着漂亮的高帽子,而且都挺自豪的样子。”他接着说:“这可能是一种成人礼,少年经历苦楚后,才能变为成年人。我在希腊时光城里,见过几个城邦也是这样的,有些人还被刀子割皮肤。”
阳星说:“看来这个民族很英勇的,所以能抓住很多类人俘虏。”
过了一会儿,影像又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是矮人和类人都密集的地方。这个影像令每个人惊骇!这是类人的屠宰场。在空地上有很多大石板,上面躺着血淋淋的类人,大量的鲜血从石板滴到地上,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石板上的类人身体都残缺不全,有些还在石板上蠕动着。在空地的一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类人的尸体,内脏流得满地都是。这让大家感到异常地震惊和恶心!尤其是三个年轻人,他们在新时代里长大,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残忍的画面。阳明把头扭开,深埋在阳时的怀里,她现在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她的头部芯片紧急启动,一束仿脑电波发射到大脑的延髓部位,缓解了她呕吐的感觉。队长用关切和担忧的眼神看了阳明一眼。大家在培训时都锻炼过心理素质,包括如何在各种危险情况下保持镇静,但是这些训练没有涉及到人类被残忍屠杀的情况,人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便如此,阳明如此惊惧的反应有些过分,这令队长担忧。他看了一眼阳光,阳光还好,只是十分的惊恐和厌恶。阳星的反应并不是十分的强烈,但队长感到他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适,这里的矮人毕竟看起来象他小说中的。为了缓和大家的不适感觉,队长把影像移到了下一个地方。但那是另一个错误的地方,在一条街道上,几个矮人边走边说笑着,张开的大嘴看起来丑陋和凶恶,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条断臂,另一个拿着一小截大腿,都在滴着血。很明显,他们应该是刚刚从屠宰场那里得到这些的。阳明最终还是呕吐了,来自脑芯片的仿脑电波只能缓解人类的剧烈感觉,但不能完全消除它们,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因为人类的感觉经常会起到保护作用。
队长赶紧退出了小比例模式,现在屏幕上展示的是整个类地球的宏观情况。等到阳时和阳明的小女孩机器人帮助阳明恢复过来后,队长对大家说:“让我们看看类地球的整体情况。”
虚拟屏幕上不断显示着类地球各个元素的分布图,铁、氧、硅、镁、硫,镍、钙、铝,等等。工程学和地质学是阳时的特长之一,他感叹道:“类地球元素的含量同地球的很像呀,排序也一样。”但他不是十分确定,对身边的小男孩机器人说:“地球的元素含量。”地球里的元素含量分布图马上在一个虚拟小屏幕里显示出来。
大家都惊奇,地球和类地球的元素含量不仅排序一样,而且所占的百分比也几乎一样。但是也有少数元素含量不同,锂是其中一个。屏幕上显示一大片锂矿,主要分布在南洲的北部及附近的海底处。
阳天惊讶地说:“类地球的锂矿很多呀,这里核聚变的原料储量很大。”
阳时感叹地说:“是的,我们地球上的锂不多,主要在海水里,才2千多亿吨。海水里的氘却有40多万亿吨,这两个元素非常不匹配。看看这里,锂矿有70万亿吨,海水里有60万亿吨的氘,这两个元素匹配得很好,这里的核能储量比我们的多很多呀。”
阳光羡慕地说:“类地球真幸运的。”
队长盯着眼前的数据,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嘴唇紧闭,使他看起来更加严肃。这是一次特殊的探险行动,他有权隐藏自己的想法,他决定先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尤其是对阳明和阳光两个最年轻的队员。阳天和阳时对视了一眼,他们彷佛猜到了队长在想什么。阳星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阳明和阳光没有什么反应,阳光仍旧羡慕地看着屏幕上的蓝色星球,他的眼神纯凈。
这时,队长说:“南洲确实没有类人和矮人吗?”在屏幕上,南洲那里显示出两个零,队长满意地点点头。他接着说:“让我们看看南洲上有什么?”
他看向南洲红外线分布图上的一个最大的亮点,那应该是一大群动物发出来的,大家都好奇,想知道那是什么。影像迅速放大,1比500万,1比100万,1比20万,1比5万,1比1万,不同于之前发现矮人和类人时,现在还看不到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绿色,显然是草原。1比5千,还是看不出来异常,1比2千,这时大家看到了,好像是一大群绿色的动物在绿色的草原上,难怪刚才肉眼很难分辨出来。继续放大后,大家看到,这是一种类似于地球上羚羊大小的动物,但皮肤是绿色的。
阳星说:“它们的肤色很好,天敌不容易发现。”
阳光说:“它们比地球的草原动物进化得好,为什么地球上的动物没有进化出来绿色呢?”
阳明说:“进化有很多偶然因素的,另外,如果进化得太好,那它们的天敌就很难生存了。”
大家又查看了南洲上一些其它的红外线斑点,都是一些动物群体,还没有在这里发现文明。队长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
队长带领着大家一起查看了类地球上很多其它方面,包括大气层的厚度,空气成分等等,这些同地球上的非常类似。少数的同地球上的不同,类地球的地磁场很强,是地球的十几倍,类地球大气的电离层和臭氧层也强很多,这些使得类地球表面受到来自太空的辐射小很多。最出乎意料的是,在类地球表面的一处地方竟然有电磁波,这同类人和矮人的农耕文明水平不符。这个区域位于东土的北部,那里离矮人国的首都挺近,大约100多公里。进一步的分析表明,那里不仅有伽玛射线,还有阿尔法射线和贝塔射线,这些通常是核辐射发出的射线。虽然强度很低,这还是让大家惊讶。
阳星不解地说:“谁在生产核武器吗?难道这里还有更先进的文明吗?”
阳天说:“如果这样,我们就难应付了,本来我们的文明比他们的高出好几个级别,”停顿了一下,她又自信地说:“没关系,即使他们有核武器,我们的文明也远远超出他们的。”
阳明疑惑地说:“那他们的士兵为什么还用大刀长矛呢?”
阳光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说:“这些辐射,应该来自于核反应堆,这些核辐射强度很低,而且从各个射线的比率上看,应该出自核反应堆,不大可能来自突然的核爆炸。”
阳天很欣赏这个神童专注思考问题的样子,彷佛智慧的火花随时会从明亮的双眸中迸发出来,她对阳光说:“这些核反应堆同地球上的一样吗?”
阳光没有注意到阳天在同他讲话,他还在专注眼前的问题,他开始同身边的机器人轻声地交谈,彷佛在确认着什么。最后,他肯定地说:“是的,这是来自于核反应堆的辐射,是放射性元素铀,是铀的核裂变。”
阳时说:“我们在掌握可控核聚变之前就采用核裂变的。”
阳天说:“这意味着,我们要至少领先他们两百多年。”
阳星疑惑地问:“为什么只有在矮人的地方有核反应堆呢?其它地方怎么没有?”
听着大家的谈话,队长表情更加严肃,微微皱着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起来越发沉重,他有一种预感,形势会很复杂。他说:“我们还有很多要观察,探测器已经在类地球三天了,发来了大量信息。”大家一听到队长说话,马上安静了下来。队长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他接着说:“我们必须查清楚类地球上的文明程度,查明他们是否还有其它特别的东西,另一个重要任务是发现他们的起源和历史。”他又说:“发现起源可能不容易。大家知道,围绕着类地球旋转的探测器里携带了一些小蜜蜂,可以随时撒到类地球上,做更细致的侦查。但是我们在查明他们的文明程度前,在充分了解他们之前,还不能放下小蜜蜂,以免过早地暴露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顿了一下,用严肃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大家,说:“我们下一步需要分工,每个人关注一个地区,查看是否有特殊的事情,我和阳天会给大家提供协助。”
船舱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地听着。队员们都很敬重队长,他通常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可能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也可能因为他早期的生活和工作经历养成的习惯。但是,大家都知道队长内心是很友善的,如果他的语气和眼神变得严厉起来,那他是真严厉了。队长有时候必须严厉,这是他的领导职责,为了领导大家更好地完成任务,大家都明白这点。船舱里只有队长的声音。他说:“阳星来探索矮人的地区,着重关注带有辐射的区域。”
这是阳星意料之中的,他爽快地答应了,同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恐惧的神情,他将不得不面对很多血腥的景象。
队长对阳时说:“阳时来探索西土的类人,注意他们的航海情况,它的南边正对着南洲。”队长一边说,一边指向西土最南部海岸线上的一个红外线斑点,那是西土最大和最亮的斑点,也是距离南洲最近的地点之一。阳时明白队长的意识,冲着队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队长又说:“阳光来探索东土的类人。”这让阳光很兴奋,他清亮的眼里满是期待,这里的一切对他都是新奇的,在他短短的23年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他最感兴趣的物理学,对古代的事情知道的很少。
队长对阳明说:“你来观察这里的动物和植物的情况。”阳明满意地点头,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她对刚才矮人的屠杀场面还心有余悸,让她观察动物和植物是最好了。
阳天倾慕地看着队长,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周全地考虑到了各项任务的重要性和每个人的特点,她一直很钦佩队长的决策力,这需要全面的知识、睿智的头脑、丰富的经验、良好的心里素质等。最后,阳天建议大家先休息一下,脑芯片显示大家的脑力离疲惫点不远了,最好睡一觉,然后开始各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