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马拖车享家宴,八仙拜寿好戏来

  • 角秀
  • 诗力
  • 2150字
  • 2022-05-27 01:39:47

黄家一早就祭拜了祖先,看完舞狮,全家整齐的围座在“四马拖车”的中厅中。

四马拖车是潮汕一带独特的村居“四点金”的一种多层、结构对称、平衡的平房宅第,围式的建筑内,一进门就是前厅,两边房间叫前房;接着是空旷的天井,两边各有一房,一房是厨房,一房是草房或厝手房(类似现在的储物室或厕所,当时大部分以柴草作燃料,需储存在那),天井后边为大厅,两边各有一个大房。

以“四点金”为基础,可演变为八房的“四称会”、十房的“四喷水”,如果“四点金”外围建一圈房屋则为“四点金加厝包”;“四马拖车”是“三落(潮汕方言“进”的意思)二火巷一后包,院落有两个天井,三进后再建一排房子,整个建筑布局就像四匹马拉着的车子,故名“四马拖车”。

潮汕人的建筑民俗是“先祠堂,明宗法,继绝嗣,重祀田”,多聚族而居,族皆有祠。选址后,一般取南偏东、以南为主的建筑方位,为求冬则挡风,夏则南风凉送。

建筑中,前厅是门户;中厅是交友会客、亲朋宴请、习俗演习;后厅则是祭祀祖先、敬长示孝的地方。厅堂的地位就如一家之长的地位一样,所以它重点地建在住宅的中轴线上。

建筑内部讲究通透、聚气;外部重在遮阳、泄雨。厅内美轮美奂,外呈朴色,只着重在屋脊、梁架、墙头、檐下加强装饰。石雕、木艺、嵌瓷各种工艺与书法、绘画的多方整合,使整个建筑豪华、典雅。“京华帝王府,潮汕百姓家”说的就是这一种建筑特色。

黄锦四和夫人林氏与一众儿子围坐在大桌上,另几桌坐满了孙辈子嗣,家里的媳妇们有的在厨房里,有的来来回回,忙活在桌边和厨房之间,等桌上终于摆满了年菜后,黄锦四祝词、祝酒、起筷,桌边的一同响应。

桌上摆的是年年有余(清蒸海鱼);飞龙在天(蒸大龙虾;锦上添花(芹菜炒鱿鱼花);吉星高照(白灼对虾);生生猛猛(焗大海蟹);前程似锦(素炒杂锦);横财就手(发菜猪手);凤凰展彩(蒜蓉蒸贝);还有胆识过人(海胆炒饭);福气满满(鳗鱼炒咸菜)包罗万有(鲍鱼海螺黑豆汤);青春永驻(炒时蔬);百年好合(红豆百合糖水)......

幼小的对着大虾大蟹又馋又恨,吵嚷着要妈妈们来帮忙“解构”,大人和上手的孩子则灵活的动起手来,大快朵颐。一家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下享受这新年最丰盛的餐品。

“爸妈:哥哥们,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这是黄锦四最小的儿子九儿黄立亨。下桌后,他急急忙忙地朝媳妇拿过两对大桔和一些糖果饼干礼盒,就出门朝村尾走去。

桌边的人离桌后,媳妇们才擦手揩汗,上桌吃饭。黄锦四的三媳妇罗美贤,挺着大肚子,腰酸背痛,又累又饿,咕嘟咕嘟喝下一碗汤,吃了些炒饭,才悠着拿着螃蟹认真啃了起来,这时他侄儿黄实华来黄家拜年。

“结了婚果然有长进啦,今年才见你会主动来!”黄家几位没出门的儿子调侃道。黄实华随便摆下两对桔子礼品,跟黄家人寒暄了几句,一打听黄立享不在家后,也没跟他表姨打招呼,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去我家?”就离开了。

罗美贤还以为他要来说什么,停下筷子来到前厅,谁知没几分钟就跑了,于是她又挪着身子回去中厅接着吃。

好歹是吃饱了,妯娌让罗美贤休息,不让她接着忙,难得清闲间,小叔子黄立亨逃命似的跑了回家。

“死家伙,我村头找到你村尾,你居然跑我家。”紧跟而来的黄实华,挥着拳,欲逮逮不着,只好对着黄立亨破口大骂。

“去你家拜年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小叔子躲到厅角哄回到。

罗美贤一听,不得了,大过年的吵闹起来可不好,她远远地避着他们,说些息事的话,可两人继续追跑起来。

老爷估计回房休息去了,几个叔伯拜年的拜年,在后院喝茶的喝茶,罗美仙喊向四媳妇姚氏:“快喊后院的叔伯们来。”没一会叔伯们来了四个,黄实华眼看救兵到,生气地盯着黄立亨:“你等着。”

等黄实华走远,村里的鞭炮声继续响起-村里要唱大戏了,音乐锣鼓四奏。

汕尾港因扼南北海运之险,是天然的避风港、补给站和中继站,军家行旅多据,正字戏、白字戏、西秦戏、竹马戏、皮影戏等好几个剧种在海陆丰演进着。正字戏和白字戏由浙江传入福建、潮州,明代海运发达,正字戏直接由海运传入海陆丰;白字戏传入福建、潮州后,被闽南方言吸收融合,逐渐成为闽南语系的一种地方戏,闽南语系的地区如台湾、厦门、泉州、潮州、汕头、雷州半岛和海南岛均有白字戏流布,但如今,白字戏仅在海陆丰扎根、发展。西秦戏一说是明万历年间,陕西的刘天虞带了三个西秦腔班子来;一说明崇祯时,败军中一些陕甘艺人来到海陆丰聚班演戏流传下来。西秦戏亦吸收其他戏剧,逐渐发展成别具一格的地方剧种,至清代,在海陆丰就拥有了四十多个西秦戏班,目前,已扩至台湾、广州乃至东南亚。

田寮村各户每年按丁出钱请戏班做戏,今年村里从二十几个班社中,挑选请来了荣顺班唱大戏。

年前,他们就用长长的大竹子,搭了一个诺大的舞台,舞台前侧方,摆好了七张交椅。

戏准备开始时,负责一对鼓(大鼓、鼓头)、一对吹(大吹、二吹)、一对锣(头锣、二锣)和一副大铙的七个乐师就坐在这七张交椅上。

早早在后台或旁院化好装的生、旦、丑、净、公、婆、贴等几个角色的演员随时按曲目内容上台。一声“罗哩哇”调起,众演员就用联曲、滚唱、一唱众和的唱艺和南派武功,演起了音乐优美、唱腔活泼明快的白字戏。

戏台上正出演《八仙拜寿》,唱声、乐器声和噼啪又响起的鞭炮声转移了哥哥们对小叔子的疑问,二哥见小叔子的调皮也见怪不怪了,就作鸟兽散,各自看戏的看戏,回院喝茶的喝茶,没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