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回来后,真田苓又在家窝着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直到她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和一通还是来自东京的电话。
是渡边椎名,她的生日要到了,诚挚的邀请她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时间就在,三天后,还好,时间上还来得及。
“伯母,我出门一趟,让司机跟着吧。”
真田夫人抬头,“是和朋友约好了吗?”
“不是,”真田苓否认,“是渡边,她生日就在这两天,邀请我去她家参加宴会,我去商场给她挑份礼物。”
真田夫人:“当天要穿的礼服准备好了吗?”
郑重的发出邀请函的宴会,都不是小规模,衣着打扮上更是要注意,就算年纪还小也要同样重视。
真田苓自然明白这一点,“衣柜里有很多新款的。”
都是一季度的新衣,吊牌都没拆呢,找一件合体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真田夫人脸上有些许不赞同,“那些衣服是让你平日里穿的,参加宴会穿的话有些过于简单了。”
“没关系,你去外面逛吧,礼服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吧。”
真田苓没意见,她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不失礼就行。
真田苓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伯母推了出去,“去吧去吧,除了挑礼物也要给自己买一些东西,小小年纪不要像哥哥一样,学学你精市哥哥,笑的开心一些,活泼一点。”
真田苓:......
她要是像幸村精市一样整天面带微笑,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这要一天过去,脸都要抽筋了吧。
真田苓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发现了一家纯手工制作的老店,光是看门上的招牌,就有些年头了。
她记得,渡边好像说过,她自己是喜欢,木偶的吧。
推门进去,“欢迎光临,客人。”
侍者左手放在腹部,右手前伸,“请跟我这边来,您有什么需要吗?”
真田苓环视了一圈,屋内设计的也很有年代感,空气中弥漫着悠远的檀香,室内并排摆放了一些置物架子,全都是原木打造,分隔成大小不一的格子,放着一些各种各样的雕刻艺术品。
“能给我介绍一些初中女孩子喜欢的木偶吗?”
侍者点头,“当然可以,请您往这边走,客人。”
“这个架子上的样版,应该有您需要的。”
真田苓扫了一圈,挑中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跪坐在马车上,外面还围着一层手工纹绣的帘子。
“就这个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请稍等。”
真田苓等了十分钟左右,还喝了一杯茶,等到了侍者抱着礼物盒出来。
这盒子设计的还挺有创意的,不是纸盒,是由薄木片雕刻成的,非常漂亮,当然,结账的时候,逗号后面的零也是非常漂亮。
真田苓出了门,把礼物交给司机放好,她自己又去了一家首饰店,想买一条手链带带,毕竟,穿礼服的话,带机械表有点奇怪。
转了一圈,她又出来了,什么没买,没什么好看的,那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扫过一眼就忘了,一点都不稀罕。
真田苓索性回家去了,没意思,这街逛的,还不如在家看电视。
直到去参加宴会的当天,真田苓才看到礼服的样子,是一件白色的蓬蓬裙。
收腰款式,腰部以下向外撑开,像半开的花朵,裙摆处依次往上镶满了水钻,非常华丽的一条裙子。
只不过,美责美矣,太单薄了些吧,那胳膊袖就是一层网纱。
真田苓在真田夫人激动的眼神下接过衣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出门了。
“苓要和朋友玩的开心一点呐。”
真田苓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渡边椎名在门口招待自己的朋友。
目前看,这个朋友好像就她一个人。
“渡边,生日快乐。”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粉蓝色的礼服,非常漂亮,再加上她精致的长相和娇小的身躯,就跟那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
渡边椎名笑的有些腼腆,但一双碧瞳里都是光,“谢谢你能过来,我很开心。”
“苓,我能拆开看看吗?”
真田苓把礼物往前递过去,“当然可以,特意挑给你的。”
渡边椎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木头雕刻的马车。
真田苓提了一句,“帘子可以掀开,里面还有东西。”
渡边椎名小心翼翼的提起布帘的一角,车厢里面还有一个少女,端正的跪坐在正中央。
“谢谢苓,我特别喜欢。”
真田苓微微颔首,喜欢就好,送别人礼物,当事人喜欢就算是成功了。
“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把它放回卧室,马上下来。”
“好,你去吧。”
“真田桑,日安。”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极其华丽的声线,真田苓看过去,啊,熟人,“迹部学长,又见面了,日安。”
迹部景吾看着距离他不足半米远的少女,一身白色的礼裙,雪肤乌发,唇红齿白,这般素净的颜色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寡淡。
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条碎钻手链,灯光下微微有些蓝光,脚上依旧是双银色的高跟鞋。
迹部景吾心想,不枉他今天特意提前过来。
迹部跟渡边生意上互有来往,两家的交情还不错,但这不足以让他推掉一天的学习任务提前过来,小辈的生日,通常情况下礼到就可以了。
今天这一遭,是因为他知道渡边椎名邀请了真田苓,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
“你今天非常漂亮。”本大爷很开心。
真田苓浅笑了一下,“谢谢,迹部学长今天也非常帅气。”
互相吹捧嘛,放心,套路她懂的。
真田苓往里看了一圈,“慈郎今天没过来吗?”
“不清楚,或许是没邀请吧。”
对上真田苓疑惑的视线,迹部景吾解释道,“本大爷今天在这里,是因为长辈之间的交情,所以才会过来的,慈郎没来或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本大爷在学校跟渡边也没有太多来往。”
哦,这样啊,真田苓点点头,明白了。
迹部景吾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真的听明白了?本大爷的意思是跟渡边一点都不熟悉,平日里也没有接触,你理解了一下?
真田苓感觉人还在看自己,又点了一下头,知道了,慈郎今天不会在这里。
迹部景吾指尖轻点眼角,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咦?真田苓的视线微凝,这位长的跟迹部景吾有两分相像的男人,是他的家里人吗?迹部景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清楚来人后,海蓝色的眼眸微沉,低声道,“迹部旁支家的人,本大爷过去打个招呼。”
“哦,好的,”真田苓看着他走过去。
迹部旁支家的人?嗯,可真是一种冷漠的称呼。
对面的男人,比迹部景吾略长几岁,但模样却差太多了,头发不够光泽,眼睛也没那么蓝,面容也只有那么一两分神似。
两人面对面站齐之后,真田苓发现,这人就连身高都不如迹部景吾挺拔。
只不过在视线交错间,真田苓还看到了这人眼里的轻视,哦,是对她来的。
真田苓没有丝毫闪躲,眼皮轻掀,漫不经心的扫了过去,冰冷又毫无机质,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哪里冒出来的人,跟她玩眼神交流呢?
迹部阳介被这视线看的心下一惊,堪堪避过头去,眼底划过一丝晦暗的光芒,嘴上却依旧笑着,“弟弟,今日怎么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迹部景吾眼神微凉,“不要称呼本大爷这样不华丽的称号,你还不够格。”
就算这个人在名义上是他的堂哥,又不是亲兄弟,隔了不知道多远的关系,也好意思敢叫他弟弟,哪来的资格。
迹部阳介包容的笑了笑,似是无奈弟弟的无礼,扯开话题,“刚才那位黑发的小姐是景吾的同学吗?很漂亮呢,抽个时间介绍给....”哥哥看看,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攥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是被吓的。
迹部景吾脸上跟他虚假的客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沉,海蓝色的瞳孔像是凝聚的冰川一般,锐利锋芒。
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用这种调笑的语气谈论真田苓,不管是什么原因。
“迹部阳介,上个月你名下公司亏空的资金,补上了吗?”
“若是规定时间凑不齐,你手中的那点小权可就要被收回去了。”
迹部阳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上扭曲了一阵,显得,更丑了。
一点小权?说的倒是轻巧,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的位子,在大少爷眼里不过就是一点小权?
或许也确实如此,谁让他只是旁支的血脉,比不得主支高贵,家里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亲弟弟,他们在这里为了点权势挣得头破血流,还不如大少爷父亲手指缝里露出的一丝半缕。
就像他因为计划书失误,造成公司资金冻结,为了使公司运作起来,求爷爷告奶奶,借遍各种朋友,银行贷款,就差卖车卖房了,也凑不齐的金额,也不过只是大少爷半年的零花钱吧。
可真是令人嫉妒啊!迹部景吾!
同样都是迹部家的子孙,凭什么差距这么大,凭什么你就能过得幸福如意!
因为你爷爷只有你父亲一个儿子,你父亲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母亲又是不亚于迹部财阀的家族出身,你是主支一脉唯一的继承人,生下来便是万千宠爱,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不用争不用抢,想要什么东西都会有人主动送到你的面前。
所以你便嚣张任性,唯我独尊,无法无天!
迹部阳介忍了又忍,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景吾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已经解决了。”
迹部景吾嘲讽的嗤笑一声,真当他什么都不知情呢?
国三那年全国大赛之后,他便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国三毕业就被他父亲带到公司去亲自教导,日常除了学校的课程和网球之外,他还要专门学习管理公司的一应事务,他父亲有时在国外回不来,便会指派最忠心的心腹来教导他。
迹部阳介干的那点破事,早在最开始他就知道了,愚蠢至极。
这时有另外的人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迹部景吾没有半分情面的转身离开,徒留迹部阳介一个人留在原地,对上旁人奇怪的视线时,尴尬又难堪。
迹部阳介一口将杯中的酒饮进,空杯子递给服务生时,低声到了一句,“开始。”
你也只能嚣张到今天为止了,今天过后,他倒要看看大少爷还有什么脸面继续高高在上。
对了,迹部阳介走进角落里发了一条短信,既然你那么在意那个黑头发的小姐,那哥哥我就最后送你一份礼物,可千万不要客气。
正跟渡边椎名聊天的真田苓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她伸手在眼皮上摸了摸,哦,摸了一手的眼影。
渡边椎名疑惑的抬头,“怎么了苓,眼睛不舒服吗?”
真田苓摇头,“不是,大概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渡边椎名愣了一下,啊?
“没事,你继续说。”
“哦,好的。”
真田苓觉得,她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你瞧,这不就撞到她跟前了吗?
真田苓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裙摆上被香槟打湿的一片,因为裙子过于洁白,就算是浅黄色的香槟也在裙子上面留了一滩明显的污渍。
以她的身手,自然可以躲得过去,但她又不傻,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她看的清楚。
无冤无仇的,突然来这么一遭,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她还真是提了那么一点兴趣来。
服务生脸色苍白,额上因为紧张冒出一层薄汗,不停的弯腰道歉。
不小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主人公的注意力,渡边夫人过来了,渡边椎名紧随其后。
“苓?你怎么样,有事没事啊?”
真田苓先是跟长辈打了一声招呼,“渡边阿姨。”
然后在回答渡边椎名的话,“我没事,是我走路的时候没留心,不小心跟人撞到了。”
服务生看到女主人过来了,更是紧张,连连道歉,“夫人,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渡边夫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里,抬手让他离开,“行了,你先去后厨吧。”
又扭头一脸歉意的对着真田苓,这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一般对待,“真田桑,实在抱歉,失礼了,大老远的过来一趟,害的你的衣服毁了。”
真田苓摇头,“渡边阿姨,也有我的错,是我没留心才撞上的。”
“但是,”真田苓指尖提起湿掉的裙摆,“渡边阿姨,我能先去整理一下衣服吗?”
渡边夫人失笑,“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我让人带你上楼,楼上有备用的礼服。”
渡边椎名:“妈妈,我带苓上去吧。”
“好,你们快上去吧。”
真田苓随着渡边椎明上了二楼,抬眼望去,最醒目的就是走廊尽头的..铠甲。
像是电视上中世纪时期,英国皇家骑兵团身上所穿戴的铠甲。
暗金色的甲片,同色系的头盔,只漏出眼睛周围的一道缝隙,腰上挂着一柄西洋击剑,黑色的披风绕在铠甲的颈侧。
真田苓:.....
渡边椎名看到苓不走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苓,吓到你了吧,这个东西是我爸爸特别喜欢的,非要摆在这里,刚买回来的时候,我都被吓了好几次呢。”
真田苓沉默片刻,委婉的夸到,“叔叔的爱好很新奇。”
“是吧,我也觉得,他总是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真田苓又看了一眼那个盔甲,是挺奇怪的,毕竟正常人不会把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吧。
进了可供换衣的客房,女佣捧着一条崭新的裙子站在旁边。
真田苓扫了一眼,“渡边,我在这里换衣服就好,你先下去吧,主人公消失太长时间可不好。”
“啊?苓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位姐姐在这里帮忙,我很快就好的。”
渡边椎名点点头,“那好吧,我先下去了,你尽快啊,我在楼下等你。”
“好,你去吧。”
真田苓接过女佣手里的裙子,“麻烦你了。”
女佣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
真田苓换好衣服,看着一旁自己衣服上的酒渍,真可惜,这件衣服好贵的。
“我换好了,我们下去吧。”
“好的,小姐,请跟我来。”
真田苓脚上的高跟鞋与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楼大厅觥筹交错,客人来往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可这边的走廊除了高跟鞋的发出的声音,并无其他任何动静。
真田苓突然出声,“呐,这条路好像不是我上来走的那条路哎。”
女佣被身后的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僵硬,回头答话间已经换上拘谨的微笑,“楼梯是相通的,两条路都可以下楼。”
“是这样吗?”
女佣低头,“是的,小姐。”
“那就继续吧,我有点饿了。”
女佣继续往前走,身体靠近里侧的墙壁,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
真田苓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呦。
在走到某个地方色时候,脚下一滑,身体向一侧歪去,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啊,好痛!”
女佣赶紧扶住人,“小姐,您没事吧?”
真田苓脸上带着一抹痛色,“有事,我的脚好痛,好像是崴了。”
女佣将最近的一扇门打开一条缝,“小姐,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嘶,那你快点,我快疼死了。”
“是,我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