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壁画

“此处有蹊跷。”

神月祈未曾转头,平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传达着与他不谋而合的想法。

朝虞听罢,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橙红的火光映在他黑沉的眼中,带去些许暖意:“看来殿下也发现了。”

神月祈在原地转过身,视线同他对上,毫不意外他的聪慧:“进入地宫的通道不该如此,还有这些墙上的壁画。”

这条通道太长了。

长到,给他们一种几乎要走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方才在黑暗中便已经隐约觉察了不对劲,烛光亮起后发现了两侧重复的壁画,更是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早在她转过身的前一瞬,朝虞便调整好了神态,又是一副乖巧柔弱的样子:“那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神月祈小心地踩着地砖靠近一侧墙面:“先看看壁画吧。”

朝虞跟着过去:“殿下小心。”

他凑到神月祈的身旁,与她看向同一个地方。

二人面前的壁画上是一群简笔小人,画风简洁却明了,简单的一笔一画间,便生动传神地勾勒出小人的情绪和动作。

旁边是类似的图画,看上去似乎可以与这一幅连成一个故事。

二人看了一段,沉默半晌,朝虞出声:“殿下知道哪里是壁画的开头吗?”

神月祈冷静:“不知道。”

朝虞暗暗咬牙:“……”

一路走来,他们能发现壁画是不断重复的,还是多亏了其中一些比较标志性的记忆点图案。

甚至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这幅壁画的特别之处,直到后面才发现了不对。

但判断壁画从何处开始?

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一连串的壁画都仔细看一遍。

可这段路,他们也不敢乱走。

哪怕一路走来都极为安全,一点危险都没有碰到,但方才他踩到的那块燃烛的地砖,已经向他们证明了的确有某些地砖中暗藏机关。

依照神月祈往日的经验,谁能保证下一步会不会踩到能将他们射杀在此处的机关?

朝虞仰着头,一张精致的脸蛋露出些许苦恼的神色。

就在此时,神月祈微动了动右肩,轻唤:“雪泱。”

昳丽的蝴蝶从她肩头离开,沿途伴随着翅膀的扇动,撒下带着蓝色荧光的鳞粉,美丽而又梦幻,却与橙红的烛光互相排斥。

神月祈十分有耐心地等着雪泱回来,朝虞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耐下性子陪她等待。

所幸雪泱没让氛围沉寂太久,有着与神月祈的契约感应,她并没有被循环迷惑,很快便飞了回来。

将自己看到的图像同步给神月祈后,神月祈思忖片刻,指出了其中一块壁画,雪泱立即飞到那块壁画的范围内绕着圈。

神月祈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又垂眸看向脚下通向那边的砖块,似是在判断如何下脚。

小心而轻巧地走到那块壁画前面,神月祈抬起手,让小蝴蝶落在她纤细白皙如冷玉的手指上,再将她放回自己肩头。

朝虞紧随其后,跟着她按照这个顺序一路看了过去。

神月祈轻声道:“我的判断果然没错。”

闻言,朝虞偏头看她,一双秋水般清透的鹿眸中满是好奇的求知欲:“殿下看出来了什么?”

神月祈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组织措辞,片刻后才开口:“那一处壁画,就是故事的开始。”

最开始的壁画上,刻画着一群人向着王座上的人朝拜。

随后便是众人各司其职,看不出具体在做些什么,但一派井然有序的和睦场景。

第三幅则是有几人背着人群,围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下一幅中,那几人果然发动了反叛,破坏了所有的秩序与和谐,同其他人争斗起来。

紧跟着,众人在王座上那人的指引下,将反叛者抓捕了起来,却似乎无法对他们做些什么。

最后一幅壁画中,就是这场叛乱的结局,众人献祭自身,将反叛者封印了起来。

听完神月祈的讲述,朝虞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他们这么多人,怎么还奈何不了那几个人,甚至没有杀死反叛者,最后竟是要献祭了整个群体,才能将他们封印。”

神月祈仰头看着面前的壁画,莫名有些出神,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触碰:“或许,是反叛者用他们在乎的东西威胁了他们呢……”

朝虞看着她的举动,暗暗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反常,但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心中默默地警惕了起来。

在纤细修长的手指即将碰到壁画的前一刻,神月祈的动作忽然顿住,显然也是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十分异常,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

但脑海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让她去碰一碰这些壁画。

神月祈迟疑片刻,感知比一般生灵更加灵敏的雪泱没有阻止她,她的直觉也告诉她,她即将做出的行为不会有任何危险。

思虑只在一瞬之间,神月祈决定还是顺从内心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将手覆在了壁画最后一幕的王座之上。

朝虞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更甚至是无事发生,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事实便告诉他这口气松早了。

在神月祈向壁画输送灵力的那一瞬间,从她触碰的地方开始,金光大盛,逐渐将整个通道都笼罩了进去。

朝虞没见过这种情况,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乱中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神月祈的手。

他无助又害怕的声音透过让人睁不开眼的金光似近非远地传来:“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是要出事了吗?我好害怕啊,我不要跟殿下分开……”

神月祈猝不及防被抓住的指尖僵了僵,只是很快又恢复正常,反手握住朝虞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在。”

她没有从壁画和金光中察觉到任何危险,大概率只是看着唬人了点。

不过他修为不够,感应不到这一点,倒也实属寻常,既是被吓到了,这般僭越的行为也可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