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一直是人们思索东西、陷入回忆的好地方。
尤其是琼州岛的海边。
朱常溥伫立在港口处,看着忙碌的人们,脸上带着一抹唏嘘的神色。
即便大明如今依旧有海禁,但是琼州岛的海边贸易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依旧繁忙异常。
两只手都拢在袖子里,朱常溥慢慢的思索着如今的琼州岛、或者说整个大明的海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期的海防其实还没有差劲到后面那个朝代的地步。
即便荷兰人已经占据了台湾,并且以台湾为根据地,将东印度公司的手伸入了东亚地区也是一样。
前几年,明军在海上与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发生了冲突,以俞咨皋为首的福建军队将其给赶走了,否则东印度公司的手会彻底的伸向大明。
荷兰人败走之后,便驻扎在了台湾。
以宋哲为长官的东印度公司将台湾当成了自己的堡垒,慢慢的修建,前两年,也就是天启五年的时候,宋哲死在了台湾。
朱常溥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为什么来到大明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拯救大明,而是造反呢?
其原因就在于此了。
大明已经真正的没救了。
即便是救了大明,那些扎根在大明骨髓里面的肿瘤也会随着大明的新生而新生,一具新的躯体若还有以往的那些毒瘤在,那还算什么新的躯体?
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
那具新的躯体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顶多百年那些暗病就会复发。
朱常溥的傲气便在这里了。
难道他朱常溥穿越而来,手里甚至是有了【文明】系统这个利器,为的仅仅是将大明延续百年的生命么?
那百年之后呢?
他朱常溥不干这种亏本的生意。
“呼——”
朱常溥缓缓的将心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去,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心中思索着他的计划。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崇祯元年,也就是明年的时候,闽南、陕西等地方都会大旱、并且缺少粮食。
而有灾情,就必定是会出现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有流民。
这对于大明来说不是一个好机会,但对于朱常溥来说却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琼州岛的开发进度并不高,甚至有很多地方还处于荒地的状态,目前的琼州岛最缺少的除了可以购买的粮食外,就是人了。
二十多万的人口,这甚至还不如内陆的某些小县城,可却已经是整个琼州府的人口了。
琼州府下辖三州十三县,平均下来一个县顶多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除掉老幼妇孺之外,还能干什么?
就连修建朱常溥自己的王府,如果只靠琼州岛的人,大概都需要好多年的时间。
所以朱常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闽南的一部分流民给弄到琼州岛来,帮助琼州岛的开发。
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
闽南的布政使如今暂时是空缺的,但朱常溥却知道,这个位置上明年坐着的就是熊文灿这个家伙了。
朱常溥嘿嘿一笑。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
熊布政使,您也不想让我那个皇侄知道,你来的第一年闽南就有了大批的灾民饿死了吧?
远处的海风轻轻的吹拂着,一缕缕的清风落在他的脸颊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的平常。
朱常溥转过身子,沿着海岸线一直走着,慢慢的走着。
..........
闽南
一艘艘船只飘荡在海面上,所有的船只都围拢着其中一条船只。
最中央的船只显得十分巨大,其上有一面旗帜,上写着【郑】字旗号。
这是一个商船的队伍,但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船队伍。
因为他是目前为止,整个闽南地区,甚至是大明朝最庞大的商船队伍之一。
船舱中。
郑芝龙坐在船舱里,一点如同烛火的油灯正在缓慢的燃烧着。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宋哲死了,李但那里似乎也已经没有了生路,我与许心素定然要有一战,但是李但不一定会支持我啊......”
“甚至东印度公司那里,也不一定会支持我。”
郑芝龙嘴角带着冷笑,他的目光阴森幽冷:“只是,让我与许心素那等人为伍,我郑某人是决计不会做的!”
他站起来,眯着眼睛,隔着一片海峡望向远处的琼州岛。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
“那就是投靠朝廷。”
“但.......”
郑芝龙的心思再度的变换着,他在犹豫到底要投靠朝廷的哪一股势力。
是闽南地区的高官、或者说总兵,还是方才来到了琼州为王,掌管整个琼州府军政大权、并且有忍耐力装疯卖傻二十多年的琼王?
这是一个问题。
在郑芝龙看来,这两者各有好处。
他有些犹豫了。
桌子上的油灯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像是他心中的一团火苗。
.........
崖州
某处山落之中,一片聚落缓慢的出现在人们的眼睛中。
这里居住着崖州六成以上的黎族,这是琼州府的土族,虽然与汉人也有通婚,但他们的封闭性依旧很强。
这一支黎族首领目前为董家大郎董论。
他行走在村落中,看着远处的山峦叠嶂,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本来该来到的汉人商队,为何到了这个时间点了还没有到?
若再晚一两个月,只怕村子中储存的盐巴就不够了。
董论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惆怅,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受到那些商人的裹挟,可是他的身后是整个黎家族,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闻汉人那边新来了一个领袖,大明的皇帝摄封那位为琼王,也就是说如今的琼州府是他的封地。
他会不会对黎族有什么新的威胁?
这些都是董论正在思考的问题。
.........
京都
崇祯坐在御书房中,目光看着正在离开御书房的魏忠贤,眼睛深处带着一抹狠辣之色。
魏忠贤控制朝堂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他也已经快要忍耐不住,明明自己是皇帝,可头上却好像有另外一个人的生活了!
窗外的风依旧吹拂,崇祯心底的杀气已经隐藏不住了!
........
琼山某处山道上。
一行黑衣人埋伏在此处,正在等着远处的羔羊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