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戎注意检查了一圈谈判的准备工作后,感觉很是满意,在回临时行辕的路上,还和田千秋和赵熙聊起了有关繁昌的一些历史典故。中午刚吃完午饭,亲兵就来禀报讲胶东康王刘寄、李息和吕幼兰一行人已然陪着靳延通和通召木图两个人回到了谈判会所,下午他们去漳河上泛舟玩耍。刘从戎听罢对赵熙讲烦劳你去趟谈判会所,告诉下胶东康王刘寄,下午的活动让李息和吕幼兰等人在朱家和汪兴仁等人的保护下陪着靳延通和通召木图去游玩即可,他要和这位王爷商议些事情。另外,晚上他还要在谈判会所设宴款待匈奴左右贤王派来的两位谈判代表靳延通和通召木图。刘从戎晓得汉武帝刘彻是把与匈奴人谈判的事宜全权交给他和胶东康王刘寄了,并确定和谈的最终条件由刘从戎一个人拍板决定即可。而在此之前通过书信往来,刘从戎已然是清楚了这位当今圣上与匈奴人的谈判底牌。既为和谈,大汉朝肯定要涉及到退还匈奴左右贤王领地的问题。汉武帝刘彻的意思是除了原先从匈奴人手中抢到的朔方郡、五原郡和河西地区外,其余的都可以与匈奴左右贤王派来的两位谈判代表商量退还。至于说到和谈中的其它条件,就但凭刘从戎和胶东康王刘寄两个人做主了。而从绣衣府从匈奴左右贤王的王庭传回来的消息来综合判断,匈奴左右贤王此次谈判的真正意图,是在与大汉朝永结盟好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将原先在与大汉朝作战中丢失的领地全部拿回来。
这里头有个情况要和诸位说清楚,匈奴整个帝国的权力机构是当初是依照冒顿单于确定的权力机构制度来实施的。统一草原后,冒顿单于重新划定了草原上的势力范围,他设置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职位,之前强大的部落纷纷舍弃了本族的原来称呼,接受了这些新职位。我们不必拘泥于这些名词的具体含义,只要能发现其中的共同点——左右势力是对称的即可。直观地说,冒顿单于携带匈奴本部占据了草原的中心位置,之后将各个势力整编后分配到了草原的左侧和右侧,这就是其官职前带左右的具体原因。而从匈奴领土划分出的诸王领地上来看,左侧势力和匈奴本部和右侧势力按方位呈现平行站位,其中左侧势力的领地内沙漠较多,而右侧势力的领地内山地较多,只有中间的匈奴本部势力,占据了最好的草原地区。而冒顿单于的实控区域,也就是这三分之一的范围。匈奴出现这种权力结构其实是必然结果,这是由他们的生存方式决定的。对于游牧部落来说,最重要的资源就是水草,只有追逐肥美的水草而居,才能让自己放牧的牲畜族群快速壮大和繁衍,这是他们生存的保障。可是当草原上几十个乃至数百个部落都有这种需求时,她们互相间的摩擦势必无法避免了。每个部落都想去占有更肥美的草场,而拥有者又不愿意拱手相让,所以解决方式只能是武力争夺。当时冒顿单于带领的匈奴虽然强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其在未来仍然有绝对优势,继续霸占草原王座,除了之前被武力吞并的部落外,更远处未被征服的部落更是巨大的隐患。
因此,匈奴部落设置左右势力的目的,就是寄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抵御未被征服部落的第一道屏障。在这种布置之外,如果匈奴附属的左右势力有异动,那么匈奴也可以凭借当下相对较强的武力,快速向外侧推进,消灭作乱的势力,同时还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联络更外围的部落,保持敌人的背后有一定的压力。匈奴的北方是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冻土层,南方是强大的华夏民族,所以只要巩固东西两侧的统治,那么基本能确保自身的利益了。在成为了匈奴抵御威胁的工具后,左右势力只是对此表达了表面上的认可,而内心深处则根本不肯承认这种约定。其实这种事情很好理解,大家都是在草原上讨生活的,凭什么有肉你吃,挨揍我来呢?当然了,虽然之前我们因为能力不足被你痛打了一顿,只能委屈求全臣服于你,不过只要我们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和我们死斗到底。正因如此,左右势力和匈奴的思想并不统一,对单于的态度十分微妙。如果匈奴本部的大单于带头去劫掠资源,那么左右势力很乐意倾朝去动去分一杯羹,这也是为何白登之战匈奴能集结四十万军队的根本原因。若是匈奴因为政治原因想和汉朝进行决战,很大可能左右势力会成为冲锋的炮灰,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左右势力就敢于不服从单于的调遣,按照自我意愿行事,尽量保障本部的利益最大化,这就是为何匈奴右贤王愿意归顺汉朝的缘故。总而言之,匈奴对本部之外的其他势力抱有利用关系,可是其他部落又何尝不是呢?当生存需求远远超过虚伪的形式时,一切名义上的美好都将化为虚无,只有永恒的利益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游牧文明的社会结构主要是以一种十分松散的形式存在的,相比于农耕文明,游牧文明的生产力相对落后,所以其部民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去寻找生存的资源,这也使得他们缺乏统一的思想建设和文化沉淀,社会发展相对停滞,只要能保证自给自足,那么他们就很满意了。然而横空出世的冒顿单于,凭借能力和运气因素的叠加,强行推动草原完成了大一统,但是后续思想和文化的建设没有跟上,社会形式仍然落后,统一前后的区别只不过是大部落和小部落的区别,游牧文明的生活方式使得这种类似于邦国制的松散人类族群结构很难统一,逐利仍然是各方势力的唯一指导。只有在巨大的战争面前,各部落才有统一思想联合作战的可能性,可是这种可能性需要建立在获胜的基础上,参战方的目的只是为了资源,而非更长久的发展空间或者是战略目的,正因如此,这种合而为一的理论基本很少实现,匈奴部落内部的这种隐患,为其日后面对汉军时的溃败埋下了伏笔。而这种制度,却因为一个人上位成为了大单于,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个人,就是现如今的匈奴伊稚斜单于。匈奴伊稚斜单于是匈奴前代单于军臣单于的弟弟,被军臣单于封为匈奴的左谷蠡王。军臣单于死后,他打败了王位继承人军臣单于的儿子於单,夺取了王位。但此时的匈奴已经今非昔比,而地处中原的大汉朝也进入了最鼎盛的时期。汉武帝刘彻先后派遣卫青、霍去病等在中国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将军由刘从戎帮助这对匈奴进行了一系列的进攻。最终匈奴的主力被卫青、霍去病等人率领的汉朝大军击溃,匈奴向北处逃走迁至荒芜的漠北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