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秘辛

刹那间，万千紫气凭空涌现，绽出漫天霞光，将无光的夜色浸染得一片紫晕。

不多时，漫天翻涌的紫气就徐徐汇聚成了一道凌空而立的高大身影，其身着紫金道袍，腰佩流缨，头束阴阳真形冠，面容俊朗硬挺，如刀削斧凿般，望之便令人印象深刻。

可若真有人仔细凝视他的面庞，不要多久就会惊奇的发现，此人的面容好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一样，若隐若现。

明明注视他的时候瞧得一清二楚，可方一移开视线，就会立即忘却他的真实形貌，连为什么抬头望向此人的目的都会遗失一空，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而伴随着这道紫袍身影的彻底凝实，周遭的空气中突然莫名的响起了黄钟大吕的钟声，浩大苍渺，悠远深长，让听者无不感到身心都被洗涤了一般。

就在一连三道钟声响彻后，踏虚而立的紫袍道人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露出其内平和而淡然的眼神，口中轻吟。

“道君在此，万邪辟易！”

声落，石县内因灵圣吞吸而死的狰狞尸体面色纷纷平静下来，化为安详之色，就像是死前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被无形消解了一样，而石县上空，与漆黑的夜色隐隐融为一体的深沉怨气也骤然一清，些许清亮的月光开始徐徐洒满大地。

“父亲？”

望着眼前兀然出现的紫袍道人，灵圣显得有些猝不及防，目光满是无措，情急之间竟将自己一直想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不是你的父亲。”

闻言，天公法身的面色没有任何波动，依旧是一片平静，望向灵圣的目光古井无波。

“你就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娘亲和我们？”

自知失言，灵圣本有些懊恼，可在看到生身父亲面上的冷漠表情后，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从他心中陡然生出，那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郁闷与不解终于猛得爆发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父亲。”

面色依旧，天公法身淡漠的望着不远处满面怒意的灵圣，口中再次重复了一遍。

“杨元应，你算什么道君！你算什么男人！”

听到天公法身再度否认，灵圣明显有些气急，也不再顾及双方的实力差距与血缘尊卑，口中破口大骂道。

“你当初抛妻弃子，执意离去，害我们孤儿寡母如今落得这般田地，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吗？”

“凡事不可只窥一面，你所知的未必是事实。”

漠然注视着怒意勃发的灵圣，杨元应口中淡淡应了一句，语气依旧平和。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你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抛弃了娘亲，抛弃了我们，害我们沦落至此，这都是因为你！”

声嘶力竭的怒吼震动天际，陈前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了，眼前之人的画像他昔日见过千遍万遍，身形面貌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对眼前伫立的紫袍男子，曾经好奇过，仰慕过，憧憬过，怀揣无限希望，而今，已被岁月深刻磨砺的他，心中只余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一个答案。

“不，这都是因为你们咎由自取。”

杨元应唇齿轻动，口中平静的吐出了一句让陈前愈感愤怒的话。

“咎由自取？”

陈前怒极反笑，连胸口的玉色血液因愤怒流淌的愈发迅速也顾不上，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自己名义上的生身父亲。

“没错，陈灵是，你们也是，落得如今的下场怨不得别人。”

杨元应微微颔首，表示肯定，面上仍旧没有任何情绪产生，就像一个绝对客观冷漠的旁观者一样。

“你说的对，说的好啊！咎由自取，我们是咎由自取！”

“那你此次现身是来替天行道的了？”

陈前状若癫狂的仰天大笑了几声，对一旁球球的嘶声劝慰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狂笑，连眼角隐现出了泪珠也顾不得擦。

良久，他才止住了狂笑，一脸不屑的朝杨元应挑衅道。

“替天行道？算是吧。”

面对陈前的挑衅，杨元应依然面不改色，只是轻声肯定了自己此次出现的目的。

“那你动手吧，反正我现在这样子也无力反抗。”

“不对，就算我完好无损，也绝对无法反抗你，毕竟，你可是实力冠绝古今的道君大人呢。”

陈前双手敞开，露出毫不设防的胸膛，一脸讥讽的朝杨元应阴阳怪气道。

而杨元应闻听此言，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只是身形开始朝着陈前缓缓飘去，看起来竟像是真的准备依言镇压陈前一样。

而陈前看见这一幕，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目，不作任何反应，静待结局的来临。

就在杨元应准备重新构筑封印法阵的时候，天穹上突然开始莫名飘落荧蓝的粉尘，漫天飘零间，竟缓缓勾勒出了一道秀丽的俏脸，清雅贤淑，宁静怡人。

“好久不见了，元应。”

一经形成，淡蓝秀面口中就发出了柔和的轻呼，如春风拂面般，听之便滋润心田。

“嗯，好久不见，陈灵。”

望着眼前熟悉的俏脸，杨元应眼中不禁有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愣神，记忆中的清婉倩影开始与眼前漂浮的淡蓝面庞相重合，一时竟让他心中生起了一丝久违的波动，可却又转瞬消失不见。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沉默良久，像是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亦或是无话可说？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半晌，最终还是陈灵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轻声问道。

“我还好，你呢？”

心中复归沉寂，杨元应的语气中带着公式化的客套与疏离，像是刚才的回忆与波动只是一场幻觉。

“还是老样子，自你离开后，我的余生已经没有期待了。”

微微一笑，陈灵蓝荧的面容上笑靥如花，可若仔细看，她荧光闪烁的双目中分明有着一丝苦意。

“别怨我，当初离开时我已告诫过你，要及时斩断与我的一切联系，可惜你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反而还变本加厉的用秘术捏造出了八个本不该存在的家伙。”

口中淡然，杨元应面色静寂的看着上方熟悉的俏脸，语气虽平和没有起伏，可话中蕴含的信息却足以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