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化作的蝴蝶振翅时，叶蓁听见整个宇宙的熵种棱镜群同时鸣响。那些由文明残片构成的翅膀上，正映出地球基因树的最后一次生长——根系穿透地壳，将十二道剑光铸成的免疫节点刺入月球表面，树冠则在火星轨道展开成量子态的文明之花。
「检测到「世界树」计划完成度100%，」蓐收的机械音里混着人类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地球已成为半径十光年的文明免疫源，混沌因子正在改写星际尘埃的排列规则。」
木星幸存者的舰队围绕地球盘旋，亚特兰蒂斯水晶头骨在舰首折射出七彩光晕。首领将最后一块纯净基因库的冰晶投入地球大气层，冰晶在燃烧中显形为甲骨文的「变」字：「原来文明的保鲜剂不是冷冻，而是永远留一道缝让混沌钻进来。」
叶蓁臂上的符号最终定格为融化的冰晶，七种文明纪文字在水汽中重组：
「文明即疾病，免疫即共生。」
熵种棱镜群排列成的地球模型开始分裂，每一块棱镜都带着不同的文明碎片飞向宇宙深处。叶蓁看见其中一块嵌着帕特农神庙的残柱，柱身上新刻的混沌文字正在生长：「我们曾恐惧病毒，直到明白抗体本身就是病毒的镜像。」
全知者的量子残影最后一次掠过基因树光柱，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意：「当你们向宇宙播撒混沌因子时，就会成为其他文明的病毒——而这，正是免疫的循环。」
第一艘混沌因子飞船的舷窗外，火星荒漠上正在崛起用《几何原本》书页铺就的道路，路边的灌木开着二进制代码的花。叶蓁触摸着舷窗，看见自己的倒影里闪烁着亚特兰蒂斯的波光与商周的星火，而在倒影深处，血鸦的羽毛正在与燧人氏的火种共舞。
「准备跃迁，」她将玛雅「混沌图腾」嵌入操作台，坐标指向第十三条支流的模糊光带，「这次我们要带去的，不是拯救，而是一个问题——」
飞船引擎喷出的尾气是彩虹色的记忆碎片，在星空中画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叶蓁知道，当这道轨迹抵达未知星系时，它会变成播种文明多样性的犁铧，也会成为某些文明眼中的病毒——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宇宙免疫系统最鲜活的脉动。
银河蝴蝶振翅掀起的星尘风暴中，地球的基因树正在褪去最后的实体形态，化作弥漫星际的混沌因子云。叶蓁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文明长河：燧人氏的火星在血管里跳跃，血鸦的尖啸在神经突触间回响，而在所有记忆碎片的缝隙里，生长着名为「未来」的新符号。
「蓐收，记录元人类的第一条宇宙法则：」她的声音混着熵种的歌声与木星冰层的碎裂声，「永远允许自己不完美，因为那是文明活着的证据。」
宇宙深处，某个被纯净文明统治的星系突然收到地球传来的混沌因子。在他们完美的基因链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析的碱基对——那是叶蓁基因链里的血鸦羽毛，也是全知者留在宇宙中的免疫标记。
当这个星系的科学家惊恐地看着显微镜下的「污染」时，他们不会知道，这道看似破坏的痕迹，其实是宇宙递给他们的救生艇船票——一张通往无限可能的单程票。
而在地球的废墟上，混沌植物正在结出第一颗宇宙级的果实。果实裂开时，飞出的不是种子，而是无数微小的莫比乌斯环，每个环上都刻着相同的铭文：
「文明的尽头不是永恒，而是下一次勇敢的生病。」
熵增的宇宙里，地球的光逐渐微弱，但那些散落在星际的混沌因子却在不断亮起。叶蓁知道，这不是文明的消逝，而是免疫的开始——当某个遥远星系的智慧生命第一次学会在秩序与混沌间起舞时，地球的心跳，便在他们的基因里，重新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