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裹着枯叶掠过青石巷,林夜攥着皱巴巴的药单冲进医馆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药柜后的老药师扫了眼单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三味雪灵芝,十两银子。”
“十两?”林夜猛地抬头,后颈的麻布衣领被冷汗浸透。三日前他揣着家里仅剩的五两银子来抓药,同样的方子还是五两,“您是不是算错了?”
老药师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瓷瓶,铜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今早刚涨的价。东头王员外家的小妾得了风寒,把城里的雪灵芝全包圆了。”他瞥见少年攥着碎银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要不,拿你那枚玉佩抵?”
林夜下意识按住胸口。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翠玉上刻着半枚残缺的龙纹,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裳渗进皮肤。他深吸一口气,将几枚铜钱拍在柜台上:“我再想想办法。”
暮色如墨,林夜蹲在柴房角落,数着坛子里的铜板。自从爷爷半月前咳血卧床,家里能典当的物件早已掏空。医馆的学徒私下告诉他,后山深处生长的还魂草能吊住老人的命,可那地方向来是禁地,常有猛兽出没。
“咯吱——”木门被推开,裹着灰布头巾的妇人端着药碗进来。林夜慌忙藏起铜板,那是他偷偷在码头扛麻袋攒下的工钱。
“又在想瞎主意?”姑姑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瓷碗里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后山的事你少打主意,去年李家那小子进去,连骨头都没找着。”她瞥见少年攥紧的拳头,语气缓和了些,“明儿我去隔壁镇子求求情,看能不能赊点药。”
深夜,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林夜轻手轻脚摸出房门,背上装着干粮和麻绳的旧布包。床头传来老人粗重的喘息声,他顿住脚步,看见爷爷凹陷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干枯的手指还紧攥着褪色的家书。
山风呼啸着掠过荆棘丛,林夜举着火把在陡峭的山道上攀爬。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火把的光芒被吞噬成微弱的橘色光点。忽然,前方传来窸窣响动,他猛地握紧腰间的柴刀。灌木丛中窜出一只浑身浴血的白狐,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白狐瘸着后腿,喉咙里发出呜咽。林夜犹豫片刻,解下腰间的布条为它包扎伤口。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白狐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左侧拽去。
洞穴入口隐没在藤蔓之后,洞口泛着奇异的蓝光。林夜刚踏进去,身后的藤蔓便如活物般缠绕封闭。洞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火把的光芒照在上面,符文竟开始缓缓流动。最深处,一块漆黑的石碑悬浮半空,碑顶嵌着本散发微光的古书,书页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翻动。
“终于等到你了。”沙哑的声音在洞穴回荡,林夜惊得后退半步,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古书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锁链断裂的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最后一道封印破碎时,白狐化作流光没入他胸口,古书缓缓飘到面前,残破的扉页上“山海录”三个篆字金光乍现。
“我沉睡了三千年。”书中飘出一缕黑雾凝成的人脸,棱角分明的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小子,想救你爷爷吗?”不等林夜回答,黑雾便钻入他眉心,海量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神族与恶魔的终焉之战、散落大陆的九大神书、能具现书中记载异兽的力量……
当林夜再睁开眼,手中已握着半卷残破的书页。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慌忙将书页塞进怀里。洞口藤蔓被利刃斩断,三个蒙着黑巾的人闯进来,为首者腰间的令牌刻着狰狞的鬼面。
“果然在这里。”那人冷笑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少年咽喉,“把山海录交出来,留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