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公安局的询问室内，叶枫被拷在了嫌疑人的位置上。对面坐着张浩和林雨。
“叶枫，你说那天把外卖放到门口就走了，可是我们为什么在死者家内侧门把手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如你所言，你读书不多，靠送外卖为生，但你的消费能力却一点不像是外卖小哥。”
“我们调查过你的资料，自从3年前来到本市就一直深居简出，和同事朋友相处的都一般，并且4件案子的现场都有你的痕迹。”
“叶枫，你到底在隐瞒什么，都到这了还不讲实话吗！”张浩连珠炮式的发问，林雨负责在一旁作记录。
叶枫微微一笑，随即抱怨道，“警察叔叔，这椅子好难受，我的痔疮要犯了，能不能给个垫子啊？”
张浩放下手中的资料，冷哼一声：“在你选择做出违反法律的行为时，就应该想到必然会得到这种对待。想要舒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叶枫呛声道，“首先，我不是罪犯，目前只是犯罪嫌疑人，因此不应该被你们这样对待。其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是我干的？讲出来就可以，要不我从这里出去一定会投诉你们的！”
张浩怒拍桌子，“不要再兜圈子了。11月2号晚上，你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交代！”
叶枫一脸戏谑，“好的，那我正面回答你。我那天是晚班，8点上线，第一单接了份火锅鱼，也就是你们认为我干了坏事儿的那家人。然后一直在送外卖，当晚我应该是送了70多单，还被打赏了几个红包。这些你们可以从站点那边查到。我凌晨2点下线，然后就骑车回家睡觉。3号11点左右起床，热牛奶、吃午饭，然后你身边这个小警花就开始联系我。”
林雨听到自己被称作“警花”，一阵脸红。
张浩望着叶枫面无表情，叶枫也在对着他冷笑。
张浩说，“你读书不多对吧，来看看我身后八个字，念出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队，我发音标准吗？”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犯罪了就老实交代。你真以为这种插科打诨的套路就可以混过去？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指纹，解释一下吧……”
“张队，我再次提醒你注意措辞。我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犯人。虽然我坐在这里，但我仍旧是合法公民。你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拿出证据证明我真的有违法行为，否则对我进行拘留、审讯就已经违法了”叶枫丝毫没有退让。
“没有证据！”张浩冷笑，“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11月2号晚8点，你上线接单，第一单是一份火锅鱼。对应本次案件的死者。虽然暂时我们并未发现你与死者有何矛盾，但第二天凌晨我们发现死者在家中遇害，并且案发现场留有你的指纹。你敢说你完全清白吗？”
“张队，当晚我一直忙到凌晨2点多，因此订单很多，所以几乎没有休息。这一点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调取我账号的后台数据，为什么要我在这里一遍遍的重复？”叶枫语气有些无奈。
“这是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
叶枫大笑，“那你究竟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啊？我是杀人凶手，这案子就是我干的。然后你就可以交差了！我说了当晚我没进过那个人的家门，你又不信，我讲了当晚我很忙，你又觉得这是伪造的！张队，您这案子破的太随意了吧！”
“注意你的态度！”张浩冷冷地说。
“我一个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每天按时上下班，被你们这样无缘无故扣在这里。你想要我什么态度？我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呢！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刚才我说要上厕所也没人理我！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认罪？”
张浩一脸冷漠，“首先，这只是正常的问询，因为你的指纹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你刚才提的这些等到证明你和案子无关后，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应。”
叶枫得寸进尺，“你一直指纹、指纹，我想问你们查过我最近几天的订单记录吗？那人就不可能是几天前点过外卖，碰巧是我接单，然后给他送到屋里吗？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外卖小哥，我想等我送上门时，客户提出这个要求我没有必要拒绝吧！”
叶枫的态度一时间令张浩和林雨都有些摸不着头绪，询问室内一时有些冷场。
“请给我根烟，然后我饿了，帮助叫一份外卖”叶枫此时呈现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状态。
张浩与林雨对视一眼，按照以往的惯例，嫌疑人主动要烟，十有八九是扛不住了想招供。
张浩掏出口袋里的红塔山，给叶枫点了一根。
叶枫说，“呦，张队，您这身份就抽这个？”
张浩并未答话，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到叶枫快把烟抽完，催促道，“哎哎，该交待了吧？交待完你的饭也差不多到了。”
叶枫贱兮兮地望着林雨动情的说道，“10年前……”
“怎么又扯到10年前了？”林雨一阵无语。
“10年前的某天晚上，我刚从牢里被放出来，然后立马买了张彩票，中了1万块……”
张浩出声打断，“叶枫，我劝你正经一点老实交待。”
此时的叶枫同样一脸戏谑，“我正要交待啊，按照张队您的逻辑，现场有我的指纹就证明是我干的了？而且我听您的意思还不止这一起案子。那么我不得把我为什么来这里送外卖？为什么又接他的订单讲清楚吗！”
张浩被叶枫气的有些无语，他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上面对这个案子催的很紧。看来不上“手段”是不行了。
张浩拿起电话，故意提高音量，“小张，把这里监控关了！”
虽然入职只有几个月，但林雨很了解自己的这位领导，绝对不至于动用私刑，这只是吓唬嫌疑人的一点手段。
叶枫并未被这点套路吓到，而是轻蔑的笑道，“看来张队还有别的手段啊！”
张浩出门，拿了一叠A4纸回到了询问室，“来看看，你的履历可真精彩啊！现在的外卖平台都不审核吗？被警察打击处理过的罪犯也能入职！”
叶枫瞥了一眼，道，“这是我过去的经历，没有问题。我曾经是走过弯路，怎么，张队眼里我们这种人都该死对吧？”
“我觉得政府设立监狱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这样的人回归正途，重返社会，进而用自己的劳动来创造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是不是张队在你眼里，我们这种人就是渣滓，应该被集中报废处理啊！”
“不要绕弯子，说，你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叶枫有些不耐烦，“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死活不信。我理解你警察看谁都像犯人，但证据呢？我进来应该超过5个小时了，这5个小时里你有拿出一点证据证明我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仔细查一下死者的关系人。还有，我感受到了你因为我过去的经历而对我产生的敌意。是，无论是因为什么我犯过错，但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你想因为这个就让我承认和杀人案有关系，你觉得可能吗？假如我现在走到派出所，说我杀了人，我想他们要做的也是想方设法的去找证据吧！可是我看到现在，你们手上一点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却在这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一个清白的公民认罪，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身上这身制服吗？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吗？”
“你……！”张浩被气得来回踱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还没等到张浩有所动作，叶枫突然将自己的头往身前的不锈钢挡板上重重磕了一下，鲜血一下子流到了叶枫的下巴。叶枫抬头，一脸坏笑。
“你要干什么？”张浩过去的从警经历中从未见过这种人。
“打人啦！张队打人啦！逼供不成动手打人啦！”叶枫扯开嗓子大喊。
“闭嘴，不许喊！”
叶枫坏笑道，“现在这里没有监控，我脑袋上这个伤，出去就说不清喽！”
“扯淡，我也在，你想怎么样？”林雨出声打断。
“小警察，给你科普一下，这种情形下你的证词你觉得有用吗？我国的法律是重物证轻人证的，我这几年送外卖也认识了几个混的很惨的律师。年底了，我不介意给他们送一下业绩！”
林雨和张浩面面相觑，这家伙太厉害了，形势瞬间逆转。
林雨把张浩拉出了询问室。走廊上，林雨道，“张队，可能我是新人，不该我做决定，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张浩深吸一口气，回到询问室拿起了电话，交代了一句，“放人！”
叶枫离开询问室的时候，其他警察都有些震惊，第一次遇到张队都搞不定的嫌疑人。
林雨讲张浩送出门，四下无人，张浩道，“小警花，你送我回家，我帮你破案”。
林雨对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送你回去可以，但破案就算了，你当过家家呢！等我回去和领导打个招呼！”
林雨车上，张浩道，“我认真的，你这领导只会浪费时间。想立功的话就让我帮你，我只要奖金，功劳算你的。”
“你电影看多了吧！”
“他被我这么一搞，应该会调查我的朋友、亲属，并且会安排一组人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但这样搞太慢了。很难在短时间内抓住真凶。如果我说对了，明天来我家找我，我需要看一下尸检报告，还是之前的时间。现在开车吧”说完，叶枫开始在后座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