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高素颜和文西西准时到达小河边，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该不会因为我们不会骑自行车，懒得理我们了吧？”文西西说。
高素颜摇头：“楚九辞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文西西：“是吗？颜姐，你才认识他多久？他在你这里的信任值这么高了吗？”
高素颜：“直觉！再说，你见过债主主动放过欠债的吗？”
文西西：“也没见过债主给欠债的人想办法啊！”
高素颜：……
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响起，就看见楚九辞三人过来了。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楚九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高素颜摇头：“我们也刚到。”
楚九辞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其中一处说：“咱们去牛叫村吧！过了百柳村，穿过铁道，有一条小沟，小沟尽头就是，不算太远，走一个来回，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不多。”
“好！”高素颜点头。
文西西问：“牛叫村？这么奇怪的名字？是因为牛多吗？”
高素颜：“应该不是。”
楚九辞：“那村一头牛也没有，倒有几家有驴车。”
高素颜：“从你这地图上看，这村子形状倒像头牛。这你画的？”
楚九辞摇头：“我临摹我爸的原图。我爸除了数学，还教地理。”
高素颜：“楚老师真厉害！”
牛叫村，村如其名。村中的小道窄窄的，适合一头牛过。
为节省时间，他们分了两队。高素颜和楚九辞一队，张良胡越和文西西一队。分别从村子的两条道走。最后回来还在村口集合。
楚九辞将水壶递给高素颜：“多喝两口，一会儿吆喝起来有劲！”
高素颜：“我来吆喝？”
楚九辞点头：“难不成是我？”
“行吧！我来！”高素颜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不就是吆喝吗？谁不会啊？好歹看胡越吆喝过。
“收破烂的……”高素颜清了清嗓子，呵呵一笑：“声音好像有点小哦！”
楚九辞闷笑：“像苍蝇叫！嗡嗡嗡！”
高素颜：“你才是苍蝇叫！”
楚九辞瞥了她一眼，双手放到嘴边：“收破烂了！破铜烂铁废纸旧书的收了……”
这声音，比胡越的还要洪亮，洪亮中还戴着一丝浑厚，让高素颜想起看的电影里的那吹锋号的声音，嘹亮而悠扬。
“你再来一遍！是从嗓子里发出声音，不是嘴里！”楚九辞说。
高素颜：“有个喇叭就好了！”
楚九辞忍不住想翻白眼：他们清嗓子喊就是为了练嗓子！练气息！“你不要想着偷懒！懒人挣不到钱！”
“知道了，知道了！”高素颜抚了抚胸口，又深吸一口气，猛地对着楚九辞的耳朵开嗓喊：“收破烂了！破铜烂铁废纸旧书的收了……”
“你……”楚九辞惊地捂住了耳朵。
“这次怎么样？”高素颜笑。
楚九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旁边院子里传出来一声大喊：“收破烂的，悠着点嗓子！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
“抱歉啊！我们去前面小声喊！”楚九辞一手推车子一手扯了高素颜的胳膊向前走。
高素颜：“难不成这吆喝声还要不大不小？”
“你以为呢？”楚九辞松开她，“你小声点！还有，你看见那大门紧闭的就不要喊了，多半是在睡觉！大门虚掩或是大开的，再喊。”
“知道了知道了！”高素颜说。
两人走了一条街，没一家出来卖破烂的。走到街尽头然后左拐，拐进另一条街，这次走运，碰见四五个老太太坐在街边石头上闪着蒲扇说闲话。
“嗨！收破烂的，旧书收不？”一个老太太问。
“收收！什么书都收。”高素颜赶紧上前眉开眼笑，“大娘，您家哪户？我扶您！”
高素颜扶着老太太站起来，老太太边走边问：“一斤多少钱？”
高素颜愣了一下，转头问楚九辞：“一斤多少钱？”
楚九辞：“要看成色，一般三毛钱一斤，完整的、新一点的可以到五毛钱一斤。被老鼠咬坏了的就按废纸论，一毛钱一斤。”
老太太转头笑：“你是个懂行的。我好像见过你！”
高素颜接话：“他干这一行好多年，我刚干，他……他徒弟。名师出高徒！您放心，我们肯定给您最实惠的价格。”
楚九辞：他徒弟是吗？还名师出高徒？
老太太卖的是一堆旧书，老爷子前段时间去世了，两个女儿出嫁，儿子在纺织厂上班，谁都不是上学的料，这书也没人看了，在家里有一部分被老鼠啃了角。老太太就想着卖了算了。
高素颜看到那两大麻袋的书，眼睛都亮了。
两人把书都倒出来，一本本的分类，完好的一堆，被啃了的一堆，损毁严重的一堆……高素颜看着其中一本《船》，忍不住翻了翻，哇哇，竟然是小说！还有一本《流星蝴蝶剑》，“这个是上，你那边有下吗？”
楚九辞皱眉：“这都是闲书！”
高素颜伸手过去拨拉，“闲书也可以看看嘛！”结果是没翻到下册，她问老太太：“大娘，还有吗？”
老太太摇头：“都在这里了！哦，还有一本，喏，在那儿垫桌角！那本就不卖了！”
垫桌角？高素颜看了一眼，不是《流星蝴蝶剑》的下册，只不过是一本泛黄的硬壳书，不卖就不卖吧。
楚九辞走过去，抽出来，翻了几下说：“大娘，这书被老鼠啃了，再受潮就完全烂了，你换一本垫桌角吧！”说完，他抽走了高素颜手里的《流星蝴蝶剑》垫在了下面，正正好。
“行行！还是你想得周到！”老太太笑。
高素颜瞪他，低声说：“我还想看那本呢！”
楚九辞：“没下册，看了上册会抓耳挠腮，心情不好。”
高素颜：“我可以再去找下册啊！”
楚九辞摇头：“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
楚九辞：“那就是一闲书！”
高素颜：“你看过？”
楚九辞点头。
高素颜：“你有？回头给我看。”
楚九辞：“我不记得卖了还是没卖！”
高素颜：……很想去把那本书换回来，但看看这几堆书，也就那本新一点。给人换成了旧的，老太太肯定不高兴。
算了，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你高兴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