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记得，当时被绑架的杨家大小姐杨三春，后来成功被解救出来，而绑架她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她的继母，当时的证据实在是获取得太轻松了，他一度怀疑杨三春是自导自演，但没证据。有钱人家为争家产闹得你死我活的事实在太多了。只是后来，又查到了这个团伙涉及一系列重大绑架诈骗案，还曾经撕票！所以，最后，个个都判了重刑。
他一个刚入刑警队不到一年的小刑警就因为破获了这起大案而名声鹊起，也开启了他的“青云之路”。因为之后有很多棘手的案子，别人破不了，但是他一接手，就很快破了！他不否认自己的优秀和努力，可是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是高素颜在推波助澜？
他还记得，三年后的除夕，高素颜直接扔给了他一把车钥匙，三十几万的车，凭他的工资，需要攒十年才能买得起。可她扔给他，就好像小时候在上学路上扔给他的一个烤红薯。
他不收，她说什么来着？“素面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你、我、仙儿、西西还有柳伟哥，我们五个人的。这是你的分红。除非你现在当上了警察，看不起我们，不想罩着我们了！”
他能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罩着他们？他不惜违背师父的嘱托，那么努力地考警校，考警察，不就是为了在她有事的时候罩着他吗？他再也不想体会当年那种看着她被警察带走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了。他当警察，就是为了罩着她，看着她，不让她再有任何一丝触犯法律的机会！
高素颜说：“放心！我挣的是有钱人的钱！绝对不违法！”
后来他知道，被绑架的杨三春是她的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生母早逝，这些年和妹妹在继母手下吃了不少的亏……
再后来，高素颜扔给了他公寓的钥匙、高级酒店的常年就餐卡……他大方地请队员吃饭，就连他刚进警队时带他的陈队的爱人后来查出癌症做手术，都是高素颜扔给他的“分红”付的手术费……人人都以为他家底丰厚，其实他有什么家底？他的底气来自于高素颜！
可是，他不能忘了自己是个警察！除了罩着高素颜外，他还要履行他警察的职责！
陈河长叹一口气，转头问张良：“上面的阁楼，能上去吗？”
张良咳嗽一声：“不能上也得上去啊！我还指着你还我九哥清白呢！”
阁楼的窗户是老式的小方格木头窗户，年久已关不严实，这几天刮风，把里面订着的白色塑料布也吹起了一个角。吹进来了风，也吹进来了尘土。
阁楼里的书架是带门的，另一排的架子上摆着一堆堆的碗碟等瓷器，甚至还有带缺口的。地上靠近书架的一侧也是一堆瓶瓶罐罐。地上摆着两个用玉米皮编成的圆形垫子，其中一个的中间有些凹陷，另一个只有轻微的凹陷，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张良问，“这是九哥的秘密基地。这些东西都是他喜欢的。”
陈河打开书架门，书架内放书的外缘一层细细的尘土，“当年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了那个找不回来的东西，高素颜把人打成了残废，还差点有牢狱之灾！
张良低头沉默。
“怎么？还是不能说吗？”陈河当年就曾追问过，但张良他们都不肯说，西西和柳仙儿是真不知道。
张良的目光看向架子上一堆堆的瓷器：“东西太多了，九哥都不舍得卖。我不太懂，但大概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
“这些值钱吗？”陈河指了指这里的东西。
张良摇头：“全都加起来不超过一万块！这是现在的价钱，当年也不过一千块！不过，这都是他和……高素颜一起出去收回来的。”
“那时候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你见过吗？”陈河问。
张良犹豫了一下点头：“是一对青釉覆莲座烛台！当时，九哥用了所有积蓄，五千多块吧，收上来的。是机修厂一个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出国不回来，老太太一个人，那对烛台是老太太仅剩的嫁妆，其他的都变卖给儿子出国了。老太太重病，钱不够，才同意让九哥收了。是九哥和高素颜一起去收的。因为是一对，高素颜非常喜欢，九哥就说……”
“说什么？”
张良低头：“说以后给她出嫁当嫁妆！高素颜说给了我当嫁妆，那你也挺喜欢，怎么办？九哥就说那我用它们当聘礼。”扎心吧？是你让我说的！一个聘礼，一个嫁妆，当年以为是玩笑的话，现在想来很明显就是九哥套路高素颜，将来嫁给他！
陈河轻哼了一声：“那个盗宝贼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乔米菲他爸爸？”张良叹气，“还能怎么样！乔米菲考上大学那一年，乔米菲她妈妈和她哥哥就出国了，出国前把她爸送养老院了，乔米菲好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老爷子就天天推着个轮椅在养老院门口的草垛上晒太阳。”
“我记得他们家有个杂货店。”
“也是个当铺！可惜了！没人打理，出国前也被他哥转让了！”张良说。
“转让给谁了？”陈河问。
张良挑眉：“这个人你可能也认识，他叫柳伟！”
柳伟？柳仙儿的哥哥？陈河苦笑一声：原来高素颜一直没想真正放过那个盗宝贼！
柳矿养老院在柳矿医院的最里面。养老院锁着大铁锁的铁栅栏门内，右侧，一长溜的草垛子上只坐着一个老人，今日天气刮风，老人套着件有些破旧的军棉大衣。他的右腿裤管小腿处空荡荡的，满是皱纹的脸被风刮得泛了红，起了皮，如一棵根已死掉但树干还在强力支撑的大树。
陈河把一盒烟从栅栏的空隙里扔了过去。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左手本能地一接就接住了烟盒：“臭丫头！不要以为三天两头地来看我，我就会感激你，就会告诉你那对瓶子的下落！我老头子是要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的，你别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