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随风摆动，飘入武馆大院。
风雨中，内院的二十几位弟子埋头练功。
徐升停下刀法练习，仰起头，任由绵绵细雨打湿脸颊。
距离他进入武馆快十天。
这期间他逐渐习惯武馆生活节奏，跟周围人混了个脸熟，刀法顺理成章“突破”到第三层。
“徐师兄，你现在有空吗？我想与你切磋……”
一位瘦高青年来到徐升跟前，打断他的遐想。
自打徐升上一回与黎平南交手过后，其实战水平高的名声渐渐传开，每天都会有人找他练练手，今天也不例外。
“可以。”
徐升望着眼前青年，淡笑道：“何师弟今日可是到第二层了？”
“侥幸突破。”
何旭笑着挠挠头。
两人站好位置，开始对练。
徐升把握好力度，只用二十几招才击败何旭。
“多谢师兄指教。”
何旭躬身道谢，似有感悟，飞快跑去角落里复盘。
旁人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
每次何旭与徐升切磋之后，总是表现一副“我悟了”。
事实上，何旭最近确实进步不小。
他进入武馆一个多月。
前二十天，他刀法勉强摸到第一层。
须知他不像锻器铺的进修学徒，不用每天在锻器铺浪费大量时间。
他每天有充足的时间练刀法，可即便如此，练到第一层还用二十天，效率极低。
偏偏数天前，他与徐升进行了一场切磋，当天他刀法就突破至第二层。
从那天起，他每天要跟徐升切磋一场，每次看上去都有些感悟。
“我倒成了这货的经验包。”
徐升目光转动，正好瞥见齐临云走进内院。
昨日，齐临云的刀法正式到第五层，今天一到武馆就去找孟师兄验证，刚从后院回来，满脸笑容。
“好弟弟，怎样啦？”
却是甘杏第一个迎上前。
院子里大多数人朝齐临云望去。
黎平南也是第一时间停下练刀，同样好奇。
尽管内院二十多人里，已经有人在练定桩功，但论进步速度，齐临云绝对能排在前列。
“通过了！不过，孟师兄说我刀法还有些瑕疵，让我巩固一阵子，再找他学定桩功。”
齐临云满脸可惜。
“急什么，凭你的天赋，晚几天也无妨。”
甘杏远比齐临云本人激动，要不是院子里好多双眼睛盯着，她早就顺势给齐临云一个拥抱。
齐临云脸皮比较薄，只对甘杏笑了笑，就大步走向徐升，借此摆脱甘杏的纠缠。
“徐师弟，刚才我在后院听到一个消息，方师兄出事了！”
他一脸肃然。
“昨晚，方师兄陪同城卫司的捕快巡街，没想到遭遇一群妖魔围攻，差点没能逃出来！现在躺家里养伤，听说受伤不轻，要休养十天半个月。”
“我打算今天抽空去看望他，你要不要一块前去？”
两人俱是从锻器铺出来，当初全要称方通一声教头。
拜入武馆以后，两人也是跟方通走得近。
如今方通重伤卧床不起，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
“好，一块去。”
徐升错愕地颔首。
难怪方通在内的三位弟子，今早没来内院练功。
所有人想在红叶武馆待下去，不是埋头练功就行，还要时不时完成武馆指派的任务。
包括不限于帮人看场子、催债、缉拿犯人、当教头、带新人……
有些来自挂名的商铺，有些则是收钱办事，也有些来自城卫司。
前些天武馆也给徐升指派过一个任务，某挂靠商铺夜里遭窃多次，因没法抓住窃贼，到武馆寻求帮助。
武馆就让徐升过去摆平。
徐升接连蹲守两晚，才逮住会些轻功的窃贼。
夜巡任务主要出自城卫司。
自从城卫司设立专门的捉妖部门，便积极与各大帮派、武馆展开合作。
夜巡主要是防备妖魔闹事，因此有遇到妖魔的可能性，危险性较高，武馆通常只会分派给解秽层次的弟子。
临近中午，方通等人受伤的消息传开。
昨晚夜巡足足有三位解秽层次的弟子在场，却无一不是挂彩归来。
甚至传闻有一人伤到根基，今后恐难突破。
午后，徐升和齐临云前往方家。
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卧室，见到了方通。
他坐在床间，手臂、上半身多处用绷带包扎，脸色煞白，精神状态不太好。
“方师兄，我们听说你受了伤，便过来探望一二。”
齐临云把手头上的一个荷叶包放到桌子上，笑道：“这是我和徐师弟路上买的果子，卖果子的老头说能补血，也不知是否蒙骗我俩。”
荷叶展开，里头铺满一颗颗类似树莓的果子。
“是红鳞果吧？两位师弟有心了，咳……”
方通有气无力地应答。
齐临云与徐升对视一眼，上前问道：“我们听说另外两位师兄也受了重伤，却不知昨晚遇到什么妖魔，竟这般厉害？”
方通抬起眼皮子，沉声道：“是狗妖。”
狗妖？
徐升眉头一拧。
没想到又跟狗妖有关。
而且若是狗妖，以方通三人的实力，不应该如此。
方通兴许是看出两人的疑惑，边咳嗽边解释：“它们数量很多，足足七八头，其中有一头狗妖极为难缠，我与张师弟联手也拿不下它，大约是狗妖头目。”
原来如此！
徐升暗暗点头。
若是如此倒能理解，没丢掉性命已经是运气不错。
“我伤势不算重，可怜那张师弟，右臂重创，即便有所恢复，今后也很难发挥出十成本事。”
方通面露愧色：“此事全怪我，要是昨晚没有佩戴狗妖的犬牙吊坠，也不会被它们穷追不舍，张师弟也不至于……”
昨晚混战间，狗妖头目可是提到过犬牙吊坠，声称要为同族报仇。
方通忽然想到上次送吊坠一事，连忙提醒：“徐师弟，你日后要是去夜巡，莫要跟我一样随身携带，以免招致来杀身之祸，这群狗东西鼻子灵得很！”
“我明白。”
徐升老早把吊坠当素材消化掉，想戴也没法子。
要说他跟狗妖的恩怨，也只有那一晚拿流星镖暗算过一头狗妖，对方至今没找上门报复，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