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锦上添花

支开了董炎，白鸣独自在正殿里闲逛。

那些散落一地的燃心葵铺在地上，用自己的身躯铺就了一条红毯。

整个大殿里并没有什么游客。

述职大典期间，当日会场会举行一些活动，而没有轮替到的其他两处会场，就只是单纯的景点，所以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除去那些正在扫地的工作人员，来错峰参观的人屈指可数。

大殿里编制了一些绫罗绸缎，将一些办公的场地用丝带缠绕起来。

一是为了装饰，二是为了防止有好奇的游客闯入其中。

但是白鸣不是普通的游客：

他的好奇心远胜于普通游客。

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绸带，然后一阵温暖的感觉便从指尖上流淌而来。

刚刚的火灾散发出的热量，临时驻留在了这些绸缎之上。

白鸣抬起头，发现这样的绸带遍布了整个大殿。

以董炎的效率，肯定不是更换过的。

那就只能证明，刚刚的失火没能将他们焚去。

白鸣从附近仍在燃烧的一小盆燃心葵上摘下一片，轻轻凑到那绸缎旁边。

绸缎顿时被烧出了一个缺口。

这绸缎并不防火。

那刚刚的火灾没将他们焚去，就只能证明这火灾不是冲着绸缎后面的东西来的。

反之，如果哪个房间的绸缎被刚刚的火灾焚去，那么房间内的内容就是这次“意外失火”的目标。

想清楚了这一点后，白鸣一层一层地逛过去，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这处的绸缎也没有被烧毁，相反，这门口的绸缎更新、更整洁。

但正因如此，白鸣才会在这里驻足。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上面并不带有温度。

白鸣冷笑一声，抽出剑将这绸带一划两半，然后推开了绸带后面紧闭的大门。

一片狼藉。

无数灰烬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白鸣用剑划了划地上的灰烬，那些黑色的灰烬便震荡起来，随着剑的势能在屋中飞扬。

“真干净。”

白鸣望着那些燃烧的无比完全的文件和书籍，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声。

虽说里面所有的纸质内容都已经焚烧殆尽，但是最基础的框架还是没有被毁去。

从那些没有焚毁完全的装潢上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书房。

“您好！您刚刚在栖鸾亭订的——”

一个人匆匆忙忙地从他身后跑进来。

他见到满屋的灰烬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退出房间冲着外面大喊：“有人放——”

他的两句话出于两种不同的原因最终都没有说完。

前半句是他自己不说，而后半句是被白鸣堵住了嘴，说不出来了。

“呵。”

白鸣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挟持着他一点一点退进屋中关上了门。

就这人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他绝不可能是什么无意间闯入的路人，白鸣并不是傻子。

怪不得盛韵在这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是让他先离开现场，不要掺和。

“唔——唔——”

被堵嘴的人试图挣脱，但很显然是徒劳。

“我这人比较直接，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只给对方一次机会。”

“问题一：谁派你来的？”

白鸣缓慢地移动了移动自己手中的剑。一条创口便显露在那人的脖子下方。

“友情提示：我有丰富的杀人经验。”

对方既然要置自己于死地，那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说！我说！”

见白鸣捂他嘴的手略微松动，那人连忙见缝插针地求饶。

“是楼下的防卫队长，他让我把花送到楼上开着的房间里来。”

“哦，原来如此。”

白鸣的剑划过了他的脖颈，他的鬼影便消散在空中。

死在地府的鬼会重走一遍奈何桥，除了失去记忆以外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而孟婆又是个仁慈的鬼，一般会对因公殉职的同僚优待一些，为他们保留一部分美好的记忆。

“简单帮你做一个记忆清除的微创，不用谢我。”

白鸣轻哼一声，然后走出了房间的门。

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发现楼下的董炎也在望着自己。

“董炎老师，是你自己上来，还是我下去找你？”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下面的董炎。

董炎没有说话。

一柄剑从楼上飞下，径直插在了董炎面前的地面，将地面嵌出了一个坑来。

随后白鸣翻身下楼，稳稳地站在剑柄之上。

这一招他也是偷的，偷的对象是晚香玉。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白鸣脚尖轻点，从剑上跳下，然后把剑从地里拔出来轻轻地擦拭，示意对方这柄剑刚刚沾染了鬼命。

“他只是个送花的，您没必要这样对他。”

董炎不卑不亢。

“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您，董老师。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花的，您又何必派他做构陷之事？”

白鸣眼神玩味。

“亦或者，您早就知道他精通于此？”

白鸣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以在这空旷而又寂静的大厅中吸引来许多目光。

“述职大典期间，还希望您不要将事情闹大。如果真要再进一步，恐怕大帝他老人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被烧毁的文件是什么？”

白鸣直截了当地发问，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作为和他交换的筹码。

“酆都军在钦州的详细布局。”

董炎直言不讳，说明他其实根本不担心消息的泄漏。

“酆都大帝有令，酆都军禁止参与阳间事务。”

“您可以支持大帝的想法，自然就可以有人不支持。白先生，言尽于此，请不要因为一次好奇的插手毁了你在地府的仕途。”

董炎一字一顿地说完，扭头走出大殿，重新将注意力投入扫地之中。

白鸣并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从那初见时的客气、礼貌，发现失误时的紧张，和现在的针锋相对。董炎每一处的情绪都释放的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董炎很适合当演员。

白鸣冷哼一声，然后重新上楼走回那间被焚毁的书房。

书房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一大片废墟之中等他。

“现在离开，我可以保证今天的一切事情将与你无关。”

酆都大帝神情温和地捋了捋胡须。

“感觉怎么样？还想继续吗？”

白鸣露出一抹笑容，将一片燃心葵的花瓣放在那处被他用剑劈断的绸带之上。

绸带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他的脸。他脸上的笑容在火光之中显得格外明亮。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