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恶意的号角

“看到这些结晶了吗？很值钱的。”

牡丹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好几个幅度。

“这是什么东西？”白鸣不解。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也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牡丹拿出一小块递到他面前，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黑市上管它叫‘鬼结晶’，就是净化这些黑雾之后所留下来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途，但是他们的确可以卖个好价钱。”

白鸣作为真正的鬼，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他本想拿过仔细看上两眼，奈何牡丹将那结晶捏的太死，他又不好强人所难。

“如姑娘这般有一技傍身之人，又何必委身于那风月场所？”

“赚些外快。”

“姑娘又是卖艺又是驱魔，这么缺钱吗？”

“缺钱？”

牡丹咯咯地笑。她轻轻晃了晃脑袋，露出了她头上的一只簪子。

那簪子通体碧玉，就算是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簪子价值不菲。

“谁会嫌弃钱多呢？”

白鸣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初次见到这牡丹姑娘时，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什么落魄人家的小姐，不得已才坠入风月场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卖艺不卖身的。”牡丹耸耸肩：“即便是你这种长得比较出众的，我也不会轻易答应哦？”

白鸣无语。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试着将他们聊天的内容拽回正轨：“姑娘可知这些黑雾是何来源？”

“唔，据说是什么远古怨恨的具现。被这些雾侵蚀的人，会渐渐失去神志，直到彻底癫狂，被这些黑雾所奴役。”牡丹收起脸上的笑容：“所以这个真的蛮危险的。如果你不具备些驱魔知识，还是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

“这种地方。姑娘的意思是类似的地方还有很多？”

“之前是没有的。自打前几日刮过一阵黑风之后，整个墨阳城的许多废弃建筑便开始涌现出了这些黑雾。”

“是不是在藏书阁丢书之后？”

牡丹抬起头仔细回忆了回忆：“好像还真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不跟你聊了。不管怎么说，这雾既然是我驱的，就别指望我把这些结晶分给你了哦？”

牡丹起身要溜。明明是她救了白鸣一次，却搞得好像是她捡了别人的漏一般。

“牡丹姑娘留步！”

“干嘛？”牡丹警惕地护住自己的口袋。

“你既然会驱魔，不知可否教我两招傍身？下次我若是再遇到这些鬼怪，也好自己处理。”

“好说好说！”牡丹长舒一口气。

她从自己的怀中里摸出几张符，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亮着微弱金光的石头。

那石头上的光若隐若现，就好像要没电了那般。

“这是可是仙家的宝贝！你别看这其中蕴含的圣元素微弱，对你这种一无所知的可是启蒙作用。只要你参悟一次，从此便能调动起圣元素之力。”

牡丹见白鸣脸上似乎有些嫌弃，便急忙辩解。

“感谢姑娘。”白鸣伸手接过。

那符上还散发着些许温度，证明自己曾和前主人有过亲密的接触。

“你不是有柄剑吗？把这些东西在你的剑上擦过一圈，便能产生效果了。”

“如此这般？”白鸣试着在剑上划破符咒。

他剑锋上环绕的风还没有尽数散去，又被这符咒一激发，顿时整个黑宗楼都被金色光芒的风所填满。

这符咒在牡丹手中，从来没有发挥过如此作用。她看傻了眼：“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依你所说，将它在我的剑上擦破啊。”白鸣轻描淡写。他不会说自己在上面附着了风的力量，更不会说这剑是来自地府的剑。

“之前我从未有过这种效果。我得去找那黑市商人问问，让他退钱给我。”牡丹不服，一股脑跑出了黑宗楼。

白鸣没有拦她。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刚刚他的典魂簿散发出了十分急促的光芒，证明这黑宗楼里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在她走远之后，他开始朝着黑宗楼的更深处前进。

黑宗楼并非是一栋楼，而是一小片低矮的建筑群。从每个区域不同的布置来看，曾经住在黑宗楼里的人，应该有着相当明确的职责和等级的划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黑宗楼已经成为了小生物和落魄者的天地。

一路上，恶臭的气味和令人不安的骨架散落一地。每走出几步，便会有一团蚊蝇聚集。

金色的风环绕在他的周围。那些有侵略性的雾气冲撞过来，即刻便化为了结晶；而那些不具有侵略性的雾气，则在他到来之前，便先一步四散逃去。

路的尽头处，迎接他的是一具残缺的身体。身体在地上已经开始腐朽，唯独手指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那具尸体指着的方向望去，有一个门嵌在墙上。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洞口的入口，而这洞口又嵌在墙的中间，不费些力气根本没办法碰到。

这洞完全改变了建筑风格，很明显和黑宗塔的最初设计出自不同人手。

白鸣跳进洞口，里面散发出一阵昏黄的光芒。他朝着光散发的方向走过去，居然在这洞的尽头有一个正亮着灯的大厅。

昏黄的灯光下，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一路划过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裂隙，一直蔓延到洞口的下面聚成一滩。血迹还没有完全风干，看来刚留下不久。

这次白鸣谨慎得多。他提起剑重新擦上一张符咒，以防止效果消失。

一个身着白袍的人正在灯前摆弄一些东西。若不是他手中的肢体和黑雾过于令人反胃，光从打扮来说，白鸣真的会以为他是什么正面人物。

“还是人类会折磨同类。”白鸣望着周围那些五花八门，并且都沾染着血迹的刑具，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看来很有必要让地府的鬼差来进修点先进技术了。”

黑雾笼罩的躯干在他的手中发出古怪的响声。

求饶声、哀嚎声、咆哮声，和一些液体涌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段十分恐怖的乐谱。在这些声音中，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一阵嚣张的、癫狂的笑声。

典魂簿的光芒不断闪烁，将一切指向了他面前这个人。

“我尊贵的客人，为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我诚挚地邀请您，加入这一场盛宴。”

那笑声停了下来，然后一句相当有礼貌的邀请声传入白鸣的耳朵里。这话很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白鸣从洞口跳出，站到了那人的正对面。

巨大的灯挂在大厅的正上方，带着无数蜡烛在半空中摇曳。

那些橙黄的光泼洒在周围残缺无比的流民躯干上。黑色的雾将他们连接起来，逐渐形成了一团拥有无数肢体和头颅的怪物身上。

“人类是多么弱小。弱小到这些来自远古的赐福，都不能让我们迸发出力量。”

“三界的限制已经开始崩毁。我是殉道者、先驱者。自我之后，人们便可以破除生死的界限，看到那些……”

白衣男张开双臂，任由他身后的怪物挥出一拳，洞穿了他的身体。

“新的未来。”

在他肆无忌惮的狂笑中，那团巨大的怪物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嘶吼着向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