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砂高原

牡丹接过摆在她面前的酒杯。

她这个动作，就代表二人的交流可以正式开始了。

“天知府突然调离墨阳的人员，是什么原因？”

“白砂高原出现了一些异变，需要去镇压。附近城镇的天知府办事处都要派人支援，而墨阳离得最近，自然要出最多的力。”

“依你之见，是偶发还是人为？”白鸣搓了搓下巴。

“天知府会留我在这里做监视，立场便不言自明。”

说的也是。

这番操作，说明天知府也有怀疑的人。

“我或许可以帮你们缩小一些范围。”白鸣拿出那半截拐扙向他展示。

“……”

牡丹反复看了几遍拐杖上的纹路，然后将拐杖递还给白鸣。

“销毁吧。”

“为什么？”

“鎏金火纹牡丹，代表的权力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可天知府不是对此类事件拥有无限的处理权吗？”

“那是以前。”牡丹轻轻抿了一口酒。

“三界问题已经不复当年那般重要，现在的天知府，只是一个拿俸禄的附属部门。”

“那就代表着处处受制于人。”

“对。”

“那你隐去自己原本的身份入职天知府，是为了一份工作，还是心中的理想？”

“二者皆有吧。”牡丹轻笑。

“那我便当你还有些冲动。”

白鸣将自己的剑放在桌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不是天知府的人。若有你的身份不方便的，我或许可以做到。”

“你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吗？”牡丹抬起头。

“你自行判断。”白鸣也端起杯子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酒，然后被呛得连连咳嗽。

牡丹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其实在黑宗楼里她将自己的驱魔本事传授给白鸣时，她便已经信任他了。

有些人，长得酒令人值得信任。

她从怀中摸出一小张通关文牒。

“白砂高原现在是完全戒严的状态。这个可以帮你进入白砂高原。”

“你觉得你们内部有问题？”白鸣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只是猜测，但这个判断永远不会由我来下。正如你说的，我现在毕竟还是天知府的一员。”

“我会去看看。”

白鸣收下文牒。

“你在这墨阳呆了多久了？”他突然话锋一转。

“你很好奇？”牡丹挑眉。

“我想向你打听点东西。上任知府洪应德在任时，他的人际关系你可了解过？”

“你应该之前没怎么了解过天知府。天知府和地方府衙并不是互补关系，而是有着极强的对峙性。如非意外，一般不会有任何往来。”

怪不得那天在敬春楼，马感才认出她是师洛来的人时，表情有一丝不对。

“那也就是说，你也并不太清楚？”

“那倒也不尽然。”牡丹狡黠一笑：“能在洪应德手下做些杂事的，不是他的亲信，就是与他有些利益交换的质子。说吧，想了解谁？”

“他有一个叫小御的门童，你可有印象？”

“啊，那孩子……”牡丹顿了一下：“天知府有专门调查过每一个上任官员的人际关系，但唯独这个孩子的身世不可考。我们本怀疑是被人刻意隐去了，但介于他只是一个门童，便没有多深究。”

那就还是不知道呗。白鸣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这就去白砂高原了。”白鸣起身。

“不送。”牡丹也跟着起身：“这位公子，一会出门时，可要记得给牡丹打赏个仨瓜俩枣的。”

“嘁。”

白砂高原最近的城池的确是墨阳。从墨阳往西一路走，一片散发着赤色的高地便呈现在他的视野里。

在他就要踏上高原之前，一个身着官服的人便将他拦下。

从他的打扮来看，此人是天知府的官员。

“前方封路。若有通行需求，您可向西南临时改道。”

这官员说话还算客气。

白鸣从怀中拿出通关文牒递给官员。

官员反复看了几眼，确认并非伪造之后，便为他让出一条路。

“守藏史大人，向您致意。”

白鸣摆了摆手。

天知府之间的人，只认身份，不认人。只要他能够拿出足够的证明道具，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守藏史“牡丹”。

天空中的太阳明明照射出的是金黄的光芒，泼洒在高原上时，却变成了一片赤红。

赤红的高原蒸腾起一股腥臭的味道。放眼望去，竟无任何活物。就连最坚韧的植被，也失去了匍匐在这片高原上的底气。

他胯下的白马发出一声呜咽。白鸣翻身下来查看，发现那马蹄不知何时已经被地上的赤红沾染上了一些污痕。

这些污痕腐蚀着马蹄上方的皮肤，让它疼痛难忍。

一片金光在白马脚下铺成了一条道路。

赤红的污痕被金光所斥，便重新蜷缩回了地面。

“新来的吧。”不远处走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他手上亮着一小团金色的光芒，刚刚那马脚下的路应该便是他所为。

“感谢。”白鸣客气地道谢。

“你从哪里来？”

“墨阳。”

“嗯。既然来此，我们便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了。”那人伸出手：“‘蜂刺’。”

这个应该就是他的代号了。

“‘牡丹’。”白鸣也伸出手。

“……好文雅的代号。”

白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暂时也不太好反驳。

“高原现在状况如何？”他干脆转移话题。

“不太乐观。沉寂的冤魂有大批量复苏的迹象。若只是复苏倒还好，但偏偏他们正在有组织地进行扩散。我们已经向师洛的天知府总部请求了增援，但是可能还要再撑一阵子。”

他指了指不远处。

白鸣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那里有几个同样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和赤红的人型怪物厮杀。

那怪物没有固定的形状，被射出的金色光芒洞穿之后，便溶解在地面上。喘息片刻后，又会以新的形象聚拢起来。

“我去帮忙。”

白鸣提起剑径直往那边走过去。

想融入一个组织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陷入同一场麻烦之中。

越无形，越会受到无形的制约。

金色的光芒逸散在他周围的风中。风将那些红泥从地上卷起来，使它们滞留在半空中。

既然它们会重新遁回地中恢复能量，那便用风将他们隔绝在半空。

金色的光芒再次洞穿那些红泥。

这次红泥受伤之后无法再返回地面，只得在半空中发出剧烈的嚎叫，然后化为了红色的结晶体。

“呼。”

解除危机的几人朝这边望过来，寻找帮助他们的人的踪迹。

白鸣伸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