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水湖畔
- 入职地府后,我回阳间猛刷业绩
- 枫潮雨
- 2481字
- 2024-06-29 18:00:24
“在那之前,有没有兴趣让我为你占卜一卦?”
轻舟先生的眼镜微微下斜,白鸣绕过眼镜看到他狡黠的双眼。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白鸣撇嘴。
“人生在于尝试嘛!反正又不要你的钱,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不知是他精神分裂还是入戏太深,白鸣感觉卜卦版本的轻舟先生要比说书版本的轻舟先生开朗许多。
“随你吧。”他伸出一只手。
轻舟先生装作失明的样子摸了摸他的掌纹。
“唔,凶相,凶相。”
“你大可说点吉利的话讨我开心,我或许会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原因没说。”
白鸣气不打一处来,收回手赏了他一个白眼。
“我答应了你说,那我自然会说!”轻舟先生嘿嘿地笑:“这诸多道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信’字。”
他将自己的扇子合起,在面前的小案台上轻轻敲了敲:“若是我说你有大凶之相,你肯定不相信。但若是我多指派几个人,让他们在不同的情况下对你表达同样的观点,你会不会信?”
“嗯?”
“我在墨阳讲书,便是为了这般道理。”
“你在说什么东西?”白鸣没懂。
“没关系。随着你了解的深入,你自然会明白。在那之前……”轻舟先生将自己的墨镜扶正:“凶相啊!凶相啊!”
“嘶。”
白鸣在嘴里酝酿了好多甜言蜜语,准备迸射出去。
“你这老头,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结果有人先他一步。一个纨绔模样的走过来,打断了轻舟先生的哀嚎。
“哎呀,这城隍庙被毁,老道我只觉悲怆。城隍庙‘鉴察民之善恶而祸福’,乃是象征着公道的地方。如今此地的庙宇毁去,那岂不是不公要来临了?”
“你再在这信口胡说,我就让人缝上你的烂嘴。”
那人一脚踹在他的案台上,吓得他踉跄着退后。
“不敢说了!爷!不敢了!”
轻舟先生蜷缩成一团。
白鸣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让他吃一吃瘪也不是什么坏事。
“快滚。”
“是!是!”
轻舟先生爬起来仓皇逃窜,只带走了他随身的那把扇子,其他东西都扔在了小桌子上。
“啧。”
“敢问大侠如何称呼?若不是您及时出现制止,恐怕我就要被这妖道骗去了钱财了。”
“孙定山。”
“啊,孙大侠。”
“大侠算不上。这清水自打城隍庙毁去之后便诸多怪事不断。这老头想借此发一发横财,倒也说得通。”孙定山冷哼一声。
“原来真有怪事?我本以为那老道是说来玩的。”
“要说有多怪,倒也不见得。只是现在的人多有怠惰,愿意将这些事归结于城隍庙倒塌。”
孙定山十分不屑。
“那究竟是什么事?”
“清水湖前几日突然波涛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涌出一般。清水的村民便以为是城隍神降下了惩罚,要将清水毁掉。”
“所以说,其实只是水体有些涌动?”白鸣十分失望。
要按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推断,那能引来风雨的船夫引起的骚动绝不只有这一点。
“这么说,倒也不太贴切。”孙定山向他解释:“清水湖算是清水的神湖。湖中虽然没有活水涌入,却能数百年持续不断地保持清澈,通透见底。”
他顿了一顿。
“甚至连不曾掀起任何波澜。难不成……”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
“不管怎样,你可以自己到清水湖旁看一看。沿着这里一直往西走,便能到清水湖了。”
孙定山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鸣感觉他似乎没有刚刚呵斥轻舟先生的那般坚定了。
白鸣按照他的指引,一路来到了清水湖边。
湖旁跪拜了许多百姓。
湖水的确是无比的清澈。清澈到白鸣远远地望过去,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脸庞上的纹理。
在那清澈的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涌动。每涌动一下,周围的百姓便跟着跪拜一次,试图让他停止。
白鸣凑到湖边往下看。透过透明的湖水,白鸣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这些百姓究竟在祭拜些什么东西?
白鸣疑惑地环顾四周。
“你也不相信那所谓的神罚吗?”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见他疑惑,便主动走到他身旁搭话。
“您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非要对我有一个称呼,可以称我为题雨。”
“题雨老先生。您对这湖可有高见?”
“并非是我有高见,而是大伙似乎对这湖中事有些拙见。”题雨挑眉。
白鸣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拙见去形容别人的。
既然如此,他不妨听一听这老头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您说。”
“这清水湖,由于总是保持清澈,所以来往的旅人都认为他有净化心灵的作用。饮用了清水湖的水,来世便能投个好胎,少受些痛苦。”
题雨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讲起了故事。
“啧。”白鸣不屑。
“以您之见,这人可有来世这一说?”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来世这个话题根本就无关他信或者不信,而是他的工作内容。所以他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向你分享一下我的看法。其实承载我们人类的,根本无关躯体本身,而是‘记忆’。”
“嗯?”
“早在三界战争之前,人类和其他两界尚有往来。而其他两界的成员亦是由人所化,这是记录在各地藏书阁中,不争的事实。”
题雨老头语速缓慢,但说起故事来倒是中气十足。讲到一半,他望向周围跪在地上祈祷的人们。
“那既原本都是同族,为何如今差异如此之大,甚至到了完全隔绝的地步?”
“我向藏书阁中的书籍寻求答案,但一直无果。可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直到我在这清水见到倒塌的城隍庙,我才略微有些感触。”
“就请让我以城隍庙中供奉的英雄为例。他们本就是我们人类中的一员,死后抵达地府,泯灭了前世的记忆而被赋予新的职责。”
“他们作为人类的一生其实不是在死亡的那一刻结束,而是在记忆被抹去的那一刻结束。他们即便来到地府,但不曾被人们遗忘,依然停留在记忆之中,所以他们才得以依然受贡于城隍。”
“清水的城隍庙之所以被毁去,便是人们已经忘却了那供奉其中的英雄。即使那里风化侵蚀,荒草遍地,但也依旧无人打理,所以才会引来被摧毁的命运。”
“可这与这湖水又有什么关系?”白鸣忍不住打断他。
“可人们总要有什么东西来作为自己心中美好的寄托。清水的湖水,其实是代替了城隍起到了人们心中英雄的作用。”
“品饮湖水,其实等同于在庙中祭拜,是希望能与英雄们更近一些,算是一种美好的期许。”
“所以说这湖水沸腾,其实等同于信念崩塌,才会让人们如此惊慌?”白鸣从他复杂的故事中得出一个结论。
“毕竟这清水湖,可是‘平静了百年’的奇湖呀。”
“所以才会有人将那城隍庙被毁与其联系起来。”白鸣自言自语。
这就是“信”字。有了需求,就会有寄托;有了寄托,就会相信偏执的事物。
“受教了。”白鸣向题雨作揖。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我二人穿凿附会了。”题雨哈哈一笑,便离开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