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靖南山暖

“我观向来与世无争，如何得罪得起阁下这般大能？”

钦雷子说话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不少，不知道是身上这身衣服限制了他的素质下限，还是欺软怕硬的基本功发作了。

白鸣清了清嗓子。

“我这次来，只要一个答案。阁下与阁下的道观具体与世有多少争，我都无所谓。”

钦雷子轻轻叹了口气。

“是祸躲不过。那您开口吧。”

“这阻止钦州修建山神庙，你可有参与。”

“有。”钦雷子供认不讳。

“那你发挥了什么作用？”

“给我的一个‘朋友’，提供了一些会脏手的帮助。”

他将‘朋友’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看来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破局的关键了。

“敢问你的这位‘朋友’，姓甚名谁？”

“我并不清楚。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我们更像是交易双方。”钦雷子不自在地用拂尘扫了扫自己的袍子，即便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

“他帮我在靖南山中维系匿影法术，我替他处理一些脏活。”

“所以现在匿影法术被我驱除掉了，你便也失去了和他合作的理由。”

白鸣轻轻挑了挑眉。

“交易就是这样。有一方失去了价值，便即刻终止。”钦雷子撇嘴：“道友，我不做慈善。”

“看来您也是个精明人。我喜欢和您这种直来直往的人交流。”

白鸣抓住了他话中的一个小细节。

“反正这匿影屏障已经不在，如果您对这位生意上的伙伴有不满，我或许可以帮您解决。”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白鸣摇了摇头。

“或许我并不需要您做什么。或者说，我更希望您什么都不做。”

“那便请吧。”

钦雷子用拂尘在院中的一座墙上轻点，墙上便出现了一道门。

走出这门，便是一条通幽小径。

“从这里过去，便是上山的路了。”

“多谢。”白鸣拱了拱手，便走进了门。

“师傅，你放他上山，难道不会……”

钦雷子摇了摇头。

他走到刚刚白鸣扔出去的符前将符轻轻捡起。

符中寄宿的白光已然消散殆尽，和他一同消散的还有着靖南山脚下的所有幻术。

“这驱散法术我并非是初见。它的创造者是苍炎曾经最强的符师董绘。”

“老先生不是已经离世很久了吗？”弟子诧异地问。

“没错。董绘老先生的符存世量并不多，此人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使用，并不珍惜，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他拥有很多，少个一张两张的对他没什么影响。另一种是他自己也有这种能力，足以做到随用随制。”

“但是无论是哪种……”

钦雷子露出一抹隐匿的笑容。

“师傅，我懂您意思了！您这是要让他去山上帮我们……”

“驱虎吞狼之计。我忍那人很久了，若是此人能帮助我们将他除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您就不怕引狼入室？”

道观的一个房顶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他出现的悄无声息，若不是他主动出声，竟无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坐在屋顶上轻轻地摇。

“你是何人？”

钦雷子吓了一跳。

“师傅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是一个卖货的。路过此地，看见这凭空多出一座山来，不免令我有些好奇，便来看看。”

轻舟先生从房顶上跳下，递出一个瓶子来。

“不知您对我的东西可否感兴趣？”

“这是什么？”

“一点小饮品，可以帮人维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钦雷子警惕地后退一步。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身旁，绝不是一般人。若是真相信他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才是脑子出了问题。

“不需要。”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收下我给您的这几瓶体验装。”

轻舟先生嘿嘿地笑：“体验装，自然是不要钱的。”

他将那小瓶塞到钦雷子手中，便从道观走出去。

“记得我的话哦，若是有思维混乱的时候，记得喝一口。”

他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将这道观的正门给顺手关上。

“不关门的话，可是很危险的。”

钦雷子给他开的路并非通往山顶，而是通往山腰。

按理说这么高的山，越往上应该越寒冷才是。

可白鸣越往上攀登，却感觉温度逐渐变高，甚至身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这只要是个人，都能知道不对劲。

他将自己的剑紧紧握在手中，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直到走到这路的尽头，他才看到这温度的来源。

一座巨大的火焰祭坛正在山腰处熊熊燃烧。

祭坛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可燃物，但火焰却是在不断升腾。

祭坛前盘腿坐了一个人。

白鸣蹑手蹑脚地凑过去。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是盯着那燃烧的火焰发呆。

赤发碧眼……除了身上的打扮比较朴素以外，此人就和他在画中见到的那灼炎天尊完全一致。

“唔？”

他终于发觉自己身旁多了个人，便扭过头来。

“你是？”

“我是个游客，来山上找人。”

“李天炎。”他自报家门：“这山上的雾气刚刚散去，就有游客来山上找人，未免有些太凑巧了。”

“确实有些凑巧。”白鸣笑笑：“叫我白鸣就行。”

“这山上只有玄雷观的一些隐士在此修行。若是您找到的人是他们之一，说出名号，我或许能帮到您。”

“你还挺热心的。不过不用了，我要找的人就在面前。”

“您找我？”

李天炎挠挠头。

“我不记得我认识您。”

“您未必需要认识我。毕竟您是天尊。”

“……”

李天炎眼神凌厉，向后退了一步。

“试试你的呀。”白鸣轻笑：“不过看来现在不用试了。灼炎天尊？”

“知晓我秘密的人都已不在阳间。既然您主动送上门来，我便不得不送您一程。”

李天炎双手燃起火焰，他背后的火焰祭坛似乎受到了感召，也蒸腾起巨大的热浪。

白鸣并不动。他早在上山之前，就做好了预案。

“千年前，您曾声称由天空殿亲自教导斧正凡间的诸多陋习。如今你在此滞留千年，可有更多感触？”

李天炎明显愣了一下。

“如果你也还在寻找，和我聊一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