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烊看着阿拉格涅,他的手又抓紧了薄荷几分。
“你是个普通人吗?”阿拉格涅问。
洛克烊问:“你所谓的普通人,是什么?”阿拉格涅说:“普通人是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
“那我就是一个误入这里的普通人。”洛克烊稍微放松了一些。
阿拉格涅的眼睛眨了一下。“普通人能活着走到这一步?”
这话让洛克烊垂了一下眼睛。“是我老婆比较厉害。”
薄荷转头看了洛克烊一眼。
阿拉格涅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们看不到的空间,和你们接触不到的时空。这些空间就像是排列好的,你们遇到的每一件事也是在你们的生命中一定会发生的。包括烛龙神的毁灭,在他的生命中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并不认命,所以他试图打破了时空的规律。可他不明白,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去改变命运。”
“所以,你活了几千年吗?”薄荷问。阿拉格涅回答:“我才是跟这个世界一起共生的。”
薄荷“嗯”了一声。“我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应该不止有你们这一种生物是跟这个世界共生的,你们这种生物的存在应该比烛龙神还要久。”
“没错。现在你们猎杀的惑蛛的确是我的后代。烛龙神把我关在这个地方,就是要利用我繁殖后代来巩固他对人类的统治。”阿拉格涅说。“可是——————人类背叛了我,他们并没有帮助我,并且把我永远遗忘在了这个地方。”
薄荷抱臂:“你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这么多年,这里并不是没有人来过啊。外面被复活的人类,你难道就不知道是谁带来的吗?”她的语气很硬,洛克烊和珂里桉不禁紧张了一下,害怕薄荷一个不爽激怒了这只怪物。
阿拉格涅却发出了低声瘆人的笑。
薄荷纹丝不动。
淡定地看着它。
“你们不是想知道世界更多的事吗?那就进来吧。你们想知道都在这里面……”阿拉格涅往前爬了爬。
薄荷别过身,勾头看向它身后。“让我们进去?”
“对……”阿拉格涅说。
洛克烊紧紧贴在薄荷身后,他看着薄荷的耳尖一动。他的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
薄荷问:“你说你被烛龙神囚禁在这里繁殖,那……你肯定知道,人类是如何打败他的吧?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他不是人类。他不是神也不是兽,他不属于奥格里维。”阿拉格涅回答。“他有很强大的力量,几乎没什么可以撼动他。”
薄荷好奇:“那人类是如何打败他的?我知道人类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杀死他,那真的是人类打败的他吗?”听到烛龙神不属于这个星球,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阿拉格涅的眼睛盯着薄荷:“你在质疑自己的同类吗?你觉得人类很弱?”
“对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太过渺小,在自然和世界面前就如蝼蚁一样脆弱。我不相信什么神明赐予魔力之类的话。所以……烛龙神到底是被谁打败的?”薄荷看着阿拉格涅最前面的眼睛。
阿拉格涅一步靠近薄荷。“你放心吧,的确是人类打败了烛龙神。只不过……这个真的没有神明借力。他的毁灭,某种意义上,是人类的力量。”
薄荷“哦”了一声,别过身子准备进去。洛克烊紧跟在薄荷身后,他悄无声息地拉扯着珂里桉往前走,让它靠近薄荷。
眼看他们背过了阿拉格涅,洛克烊突然听到黏糊糊的声音。类似于……薄荷很喜欢的甜辣面酱汁搅和开……
“珂里桉趴下——————”他猛地转头,从它腰间掏出冷火枪,一枪打到底。
“啊啊啊啊——————”珂里桉大叫,巨大的绿色火舌猛喷向了阿拉格涅。
珂里桉还未反应过来,薄荷一把摁住它的头把它摁在地上。
阿拉格涅体型庞大但动作很快,它猛躲过火焰,猛爬到了墙上,地上的人形棋子如骨牌一样挨个倒塌,火燃烧的是瞬间屋内明亮如昼,阿拉格涅爬上天花板,张嘴发出嘶鸣,薄荷拍开机甲,一个跳跃上去隔空一拳,巨大的力量把阿拉格涅打得一颤。洛克烊对珂里桉喊:“你快点进里面——————”
珂里桉哪里敢自己逃命,它连滚带爬地在墙的裂缝中间等着。
薄荷一个后空翻落在人形棋子的肩上,借着墙后面的光,她的半边脸被映在明亮中。
“知道为什么人类背叛了你,并没有放你出去吗?”薄荷单脚站立,洛克烊惊讶,竟然还很稳。
薄荷指了一下阿拉格涅。
阿拉格涅的几十只眼睛盯着薄荷,露出凶光。
薄荷讥讽轻蔑地扬了一下嘴角,“因为你也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人类。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就想要吃了我们吧?”
话毕,阿拉格涅发出“嘶嘶”的声音。
“人类向来利益至上,他们不会把你这种家伙放在身边找死的。”薄荷左右动了动脖子,她的机械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阿拉格涅发出一身瘆人的笑声:“你自以为很聪明吧?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会吃掉你们。”
珂里桉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阿拉格涅已经张开了嘴要袭击他们了。
“我不聪明。但你一定很蠢。我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见到你,就说明我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被你弄死。”薄荷挑衅样地指了它一下,机甲手臂转化成枪头冲它开枪。
珂里桉捂着耳朵,洛克烊此时全副武装挡在了它前面。
阿拉格涅巨大的腹部猛地抬起,它腹部喷出成百上千条的丝线快速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闭的网,竟然挡住了向它袭来的子弹。
薄荷拔出短刀踮起脚一个飞冲上去,洛克烊大喊:“等一等——————”
阿拉格涅细细密密的喷出了丝线,欲要缠绕住薄荷,薄荷单手执刀一刀劈开面前的巨大的网,巨大的阻力令她皱起眉头,耳边「嗖」一声,她闪身躲过,徒手接住一根朝她袭来的丝线。
“额??”令她错愕的是,手中的丝线竟然坚硬无比,低头看手中的短刀,她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手中的短刀竟然卷了刃。
“操——————”就在刚才她发愣的瞬间,她身上已经缠满了蜘蛛丝。
洛克烊心里一急,他强迫自己冷静。他拿起冷火枪一枪开下去,蜘蛛丝遇火燃烧起来。阿拉格涅转头对洛克烊发出了嘶鸣,它猛朝洛克烊扑来。
火顺着蜘蛛丝要烧到薄荷了,她挣扎了一下,挣脱开了蜘蛛丝的桎梏。
“操——————”这一声是洛克烊骂的,他在闪身躲开的时候,被阿拉格涅一脚踢飞。
一声巨响,洛克烊弹飞到墙上。
珂里桉一个祈祷:“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它边抖边在腰包里摸出来了一个微型火弹,精准地朝阿拉格涅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阿拉格涅一声尖锐的尖叫,它张开大口朝珂里桉袭来。
洛克烊铆足了劲儿一个撑地空翻,从侧面一脚踢倒了阿拉格涅,随后地上的人形棋子倒了一大片,一个庞然大物倒下一定会溅起灰尘,洛克烊边咳嗽边射出一道激光,正好打到阿拉格涅几只眼睛上,烟雾中,洛克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阿拉格涅喷射出的丝线缠住手臂。
未等到他挣扎,他就感觉到了一阵潮湿,阿拉格涅一口咬了下来——————
“阿烊——————”珂里桉大吼。
一声尖锐的脆响,洛克烊一个肘击抵在了阿拉格涅的口中,他的机甲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可见他们的力量不在一个等级。
“嘿嘿……”阿拉格涅又是一阵瘆人的笑。
洛克烊深吸口气。“你妈——————还没完呢——————”他另一只手猛放枪,朝阿拉格涅的头上打去,但几只蜘蛛丝彻底锁住了他的手连带着他的枪口。
“我就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挣扎的——————”阿拉格涅张口就要咬碎洛克烊。
突然一阵扫射,阿拉格涅背后受敌,它嘶鸣挣扎,无心顾及洛克烊。
薄荷连开数枪之后,她的机甲枪头突然卡住了。
珂里桉瞪大眼睛:“没子弹了……”
阿拉格涅虽然已受伤,但它体型巨大,这根本撼不动它。
“哈哈哈——————我真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看到薄荷的机甲没有子弹了,阿拉格涅冲了过去,朝薄荷边喷射蜘蛛丝边张开了大口。
“守护之神——————”薄荷开启防护,一把形成抵御,弹开了朝她袭来的蜘蛛丝。
阿拉格涅愣了一下。
“混沌——————归一——————”薄荷一拳隔空打去,力道无敌,洛克烊离她不算近,面门都感觉到了一阵凌厉的风。
「砰——————」
这一拳打翻了阿拉格涅,它像一只巨型装甲车被掀翻,弹在墙上,墙体龟裂。
“没想到吧,爷会魔法——————”薄荷说完,伸手瞬移了地上的棋子向阿拉格涅重重打去。一时之间,这只活了数千年的庞然巨物竟无法还手。
珂里桉四肢并用,爬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冷火枪,它连忙打开,去烧缠绕着洛克烊的蜘蛛丝。
阿拉格涅腹部抬起,洛克烊瞪大眼睛,在一片火光中,他清晰地看到它腹部密密麻麻的一片喷射孔,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干呕的不适感。
薄荷抬手瞬移起了地上正在燃烧的一团蜘蛛丝,“阿烊你带珂里桉撤。”洛克烊听到她这么说,哪里敢怠慢,踉跄地拉着珂里桉撤到了裂开的墙后。珂里桉被扯着,它艰难地扭头指着地上:“腰包掉了——————”
洛克烊皱眉:“啊————都什么时候了,命重要!!”
“「召唤,赫菲斯托斯」”薄荷目光凌厉,念出了一个奇怪的咒语,接着她手边燃烧着的火焰变成了熊熊大火,她举手猛推过去,火舌如同一道利剑向阿拉格涅刺去,瞬间燃起它喷射出的蜘蛛丝,猛灼烧这它的腹部。
嘶鸣声刺耳,洛克烊和珂里桉互相捂住耳朵。
薄荷一个俯冲过去,她眼周青筋暴起,举手一道混沌归一打向正在燃烧的阿拉格涅,一声炸裂巨响。
珂里桉颤抖着躲在洛克烊身后:“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洛克烊探头去看,“把心放盆骨里头吧。咱们没事了。”
“啊?”
“我老婆把那家伙的卵巢都打出来了。”洛克烊眼中不掩骄傲欣赏。
外面还在大火燃烧,一道人影似乎破开了火焰,所有的炙热烈火都好像在给她让路。
洛克烊就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火光映照他脸上,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他看着这个人,浴火而来。
“你看什么呢?没受伤吧?”薄荷低头,不解地看着失神呆愣的洛克烊。
“你好漂亮。”洛克烊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狗狗眼亮亮的。
薄荷一头雾水地挠挠头,“啊?可是现在身上很脏吧……哪里漂亮……”她抬手擦了擦鼻子。
“啊,你受伤了……”洛克烊这才回神,他从地上爬起来,把薄荷扶进裂开的墙体里,外面依旧在燃烧大火。
薄荷满手暗橘红色能量液,不断有能量液从她的鼻子里冒出。
洛克烊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这这这是怎么了——————”他紧张得声音都跑调了。珂里桉也慌了,“啊……药都在腰包里,我的包在火里……”
薄荷伸手拦住他们:“别慌。我这是正常现象……我刚才那一招是向火神接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力量。受伤昏倒都是合理的。我亲眼见过,有人用了这一招倒地昏厥过去了。”她看洛克烊帮她捂住鼻子,自己就放下了手。
珂里桉点头:“啊……我知道这个传说,你们如果给神明借力是要付出你们的身体力量的。”
“嗯……”薄荷开始头晕,她倒在洛克烊怀里,洛克烊伸手圈住她。
洛克烊把她扶正坐好,收起她的机甲,让她仰微微扬起头,他摁住她的鼻翼。“你可真是厉害。我现在相信你当时说杀了我肯定是有把握的……”他收起自己的机甲。刚才那一幕,他算是久久不能忘了。活了千百年的怪兽葬身在火海中,这也算十分戏剧。
薄荷娇瞪他一眼。
摁了一会儿,薄荷的能量液算是止住了。
“珂里桉,你把灯举起来。我这个灯刚才摔坏了,你照路,我来背崽崽。”洛克烊安排道。
珂里桉深吸几口气。“好……好。”
洛克烊把薄荷背起来,“你刚才也不吃东西,现在难受了吧。”他跟薄荷在一起就忍不住当她男妈妈。
“呜呜。”薄荷配合性地哼唧两声,舒服地趴在洛克烊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珂里桉往里走:“我感觉不用照明了,这里面特别亮……”它关掉了探照灯。
墙内的空间巨大,深处散发出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