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明知山有虎,猛敲退堂鼓

得了贾龙高靖二人的授意后,郑度便驱车前往临江县,打算好好会一会这位有谋之士。

抵达临江城外后,向守城官兵递上名刺:“在下郑度,前来拜访贵军主将。’

“拜访主将?”

官兵听到郑度的来意后,顿时面露轻蔑之色,直接把名刺扔了回去:“我家主公日夜操劳,若非声明显赫之人皆不可见。”

自从汉昌军出师讨贼有名,准确一点来说是临江各族被贼军抢掠过后,沈稻府上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那些人要么是大族子弟,要么出身名门。

一个平民百姓就敢登门拜访,而且连好处都不给他一点,还妄想让他去通报,做春秋大梦去吧!

郑度望着被丢回来的名刺,不由得眉头轻蹙,一股淡淡的忧虑爬上心头。

此行,他仅以个人之名,未有借贾龙之威,故而遭此冷遇,亦是情理之中。

“世态炎凉,英雄末路,想见牛马易,寻其主难。”郑度摇头轻叹,但这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可是贾从事帐下的先生?”

语气微微有些诧异。

郑度转身看去,然后便见到背着钓鱼杆的沈稻出来了,他正用有些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郑度当即行礼道:“在下贾从事帐下谋士郑度,沈县令多时不见,可还安好。”

沈稻正准备出城去江边钓鱼,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碰见贾龙手下的谋士,心中诧异的同时,也有些后怕。

沈稻露出笑容,上前道:“临江城已被我军夺回,先生何故站在城外,不如进我府上一叙?”

郑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哎,既见沈君有垂钓之雅兴,何不结伴同行,共赴江畔呢?”

交谈至此,沈稻也不好拒绝。

况且目前对于临江城外的局势尚还不明朗,或许他还能试着探出点什么。

来到临江城外的一处河畔。

郑度坐在青石上,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一旁垂钓的沈稻,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沈稻被郑度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头,“先生,为何只顾观我,而不亲试一番?”

郑度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我闻垂钓会成瘾疾,度尚还有重要军务在身,万万不可就此与县令沉论。

沈稻笑了,封建时期的穷讲究就是多,他天天出去钓鱼,也没见过上瘾啊。

“不知先生此来临江,是为何故?”

明知山有虎,沈稻猛敲退堂鼓。

哪怕他要自立,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靠打家劫舍广积钱粮是万万不能露出给旁人。

“郑度心有些许疑问,不知沈县令可答否?”

郑度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笑,但此时却看得让人慎得慌。

沈稻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口舌发干。

这时候他注意到手里的鱼竿忽然动了动。

有鱼咬钩他想钓起来,可郑度却是正定定地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一瞬间,沈稻感觉头皮发麻。

“不能自乱阵角,说的不一定是临江大族的事,现在慌的话就显得太可疑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沈稻身为一个在任县令,而他却敢凭借手中之势劫掠蜀郡大族,若让贾高二人知道这件事,那他必死无疑。

“沈稻若知晓,则定当知无不言,不知先生想问的是什么?”

沈稻强行镇定下来,他不觉得相隔那么远的人,能问出个什么有深度的问题。

郑度:“度想请问县令,临江城从始至终究竟有没有让贼军夺了去?”

好消息,郑度问的确实没什么深度。

坏消息,这家伙问的问题一针见血了!

沈稻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郑度要真是贾高二人派来的,那么他现在怎么挣扎都没有意义,都是死路一条。

“沈县令误会了。”

郑度见沈稻脸色有些异样,说道:“郑度并非是受贾高二人之命而来,此言仅为度推测,也并未告诉过其他人。’

“今日郑度来拜见县令,只是想当面问一问沈县令。“

沈稻闻言为之一愣:“你没有告诉他二人?”

郑度大笑,然后反问道:“度为何要告诉他二人?”

沈稻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对啊,郑度仅是猜测而已,在这种情况下,郑度确实没有向贾高二人告密的必要。

所以这家伙今天过来,真的就只是来验证推测的?

但到了此时,沈稻反而冷静了下来。

沈稻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一动,触到了一件散发着冰冷寒意的铁物。

那是一把匕首,是他准备用来清理河鱼内脏的工具。

似乎是看到了沈稻手中的动作,郑度急忙拱手道:“沈县令率汉昌军远赴蜀郡破贼,度虽食汉禄,但亦是性情中人,又岂会做出告密这等小人之举?”

“度今日前来,只为满足心中的好奇。”

郑度的想法确实很简单。

他就是好奇而已。

一个被贾高二人视作破贼工具的小小县令,心中竟如此深藏锦绣,有着隐忍与富贵的野心阴谋。

郑度觉得十分有趣,若是对其有感觉,他也不是不能投身帐下。

而沈稻听到这番话后,也终于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一块大石顿时落地,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你是为了吓我,而是特意来展现你自己才能?”

沈稻反应过来后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郑度低头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把刀口铮亮的匕首。

看着地上那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郑度眼中有些失神,心中更是一片凛然,随后感到脊背都有些发凉。

他没想到自己一次试探,竟差点断送了性命。

郑度深深看了沈稻一眼,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县令,对方远比他温润外表看起来要可怕的多。

“那沈县令为何迟迟不动手,既已有疑心,当应是快刀斩乱麻般杀了我才是!”

沈稻撇了撇嘴,说道:“既你远在临江之外都已知晓,那杀了你一个聪明人又有什么用?天下的聪明人可太多了。

况且,我也达不到宁教我负天下人,也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境界,若错杀了人,我心难安耳!”

郑度感慨,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位县令绝非泛泛之辈,之前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潜龙在渊。

“行了,我请你吃烤鱼,这鱼都快被钓成翘嘴了。”

既然郑度不打算举报,那沈稻也就自然没在放心上,反正这货脑回路不太正常。

“好。”

郑度闻言倒也干脆,起身行礼道:“度愿助君一臂之力,不知沈君意下如何?”

沈稻手里拿着河鱼,背对着郭嘉,淡淡说道:“烤鱼小事一桩,我一人便可,不劳先生。”

说着沈稻捡起匕首划过鱼腹,手指灵活地在鱼腹间穿梭,内脏如同被秋风卷起的落叶,纷纷扬扬地落在青石板上。

去腥线,清洗,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个步骤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正当沈稻准备用匕首刮去鱼鳞,赋予这条河鱼最终蜕变时,一旁观摩的郑度忽然出声制止道:“且慢!”

沈稻的动作一顿,目光转向郑度,疑惑中带着一丝不解。

“沈县令,烤鱼精髓在于保留鱼鳞至烤制完毕,鱼鳞,乃是鱼的盔甲,也是其风味的锁钥。”

若提前去鳞,火候稍有差池,鱼肉便易焦糊,唯有等烤至恰到好处时,再去鱼鳞,方能品尝到鱼肉最原始的鲜美。”

郑度?

沈稻略感吃惊,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青年文士。

对于看过几遍三国演义的他来说,这个名字他感觉很陌生,显然郑度知名度并不是很高,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懂烤鱼。

这是个人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