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郎君,可是刚刚吃完茶?”
货郎搓着双手,笑容满面地向几个茶客询问道。
“关你什么事啊?”
为首的白衣青年心生不悦,毫不客气地说道。
但货郎想起刚刚自己受培训时听到的话,仍然笑眯眯地说着:“几位莫要生气,这大热天的,动气可伤身哩。”
白衣青年见货郎并没有退却之意,以为他是来讨钱的,不耐烦的掏出几文钱丢在地上:“快些离开,别打扰我们。”
货郎忽略了青年冒犯的动作,说道:“郎君可曾想过来上一碗冰凉的‘饮子’?若是日头当下来上一大口冰饮,美哟……”
这货郎说着,手掌伸平,好像正在喝一碗冰饮,话一说完,还陶醉的咂咂嘴。
见到这一幕,青年有些气乐了,笑道:“你这贱奴倒会说笑,满洛阳的冰都快要用尽了,哪里来的冰饮?”
发现青年的好奇心被自己勾起来,货郎心中暗喜,连忙说道:“郎君此言差矣,就在此处的风云轩,明日的买的所有清茶饮子,都可以免费冰镇。”
“我们走吧,莫理会这个小货郎……你说什么!”
白衣青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明白货郎嘴中的话,连忙转身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货郎一挺胸口说道:“用我家郎君林步声的名声担保,绝对千真万确。”
白衣青年这才认真思考起来,而他身旁的几个人面露怀疑道:“崔郎君,你真打算信他的话?”
崔姓青年思忖片刻,回身说道:“明日来看看不就行了。”
“刚好我热的嘴馋,若是风云轩真有冰饮,我们不妨以后就在他家小聚。”
几个男子纷纷点头,反正对他们来说,在哪里聚会都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这林步声是何许人也。
“郎君,慢走啊。”
货郎目送几个青年离开,内心默默想道:
“想不到李郎君教的话术真能用得上。恐怕今晚过去,半个洛阳都会知道风云轩的事情了。”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李孚已经懒得继续等下去了,倒不如用上自家的流动广告,好好宣传一番。
不出李孚所料,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有不少负担得起的人家,开始在家中讨论风云轩的冰饮。李孚制出的冰水,非但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反而让整个洛阳城更加躁动起来。
第二天一早,心神不宁的林业背着李孚几人,带上秦松前往道德坊。
“林兄,你不是要相信那几个小家伙吗,怎么又要亲自来一趟?”
秦松看出林业脸上的心思,大笑着问道。
“秦老弟,我昨晚细细想了一下,感觉阿孚他们的计划可能还有些纰漏,作为长辈和林家家主,我得帮他们兜着底。”
林业不卑不亢地说完,倒惹得秦松偷笑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林业是在为昨天的失态找补,也就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晃得林业扑倒在马车上。秦松连忙拉起窗帘,苛责起车夫来:“你怎么驾车的?这不是才到坊门口吗。”
车夫听到后,委屈地说着:“主君,前面已经堵住了,马车过不去。”
秦松和缓过劲的林业闻言,满怀好奇地下车观望,接着他们就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林业的马车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排成一道愈来愈细的黑线,这线一路延伸到街道尽头,一转弯拐进风云轩的门里。
远远望去,虽然看不见李孚他们,但风云轩门里门外热火朝天的样子,也大概说明了林业的担心纯属多余。
“夫人,你们也是去……风云轩的?”
秦松小心翼翼地问起身前的美妇,那妇人一转头,无奈地说道:“是啊,听说这里有冰饮,想着来试试。”
“没成想队伍排了这么长。”
秦松悻悻地退回来,手肘碰了碰呆立在一旁的林业:“林兄,我看这也找不出什么纰漏吧。”
林业这才回过神来,他尴尬地说道:“谁说找不出来的。”
“你看这些排队的人,无不是在烈日之下等了许久,必然心神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林业话音刚落,风云轩中就跑出些手拿油幕的壮汉,在街道两边架起棚子,为排队的众人遮阳。
“林兄,那个壮汉好像是洛阳有名的游侠儿,叫……黑柱。”
秦松转向目瞪口呆的林业,幸灾乐祸道:“我听说长安的富家子在暑热之际会结棚避暑,想不到这方法叫阿孚学了去。”
“抱歉了各位,风云轩座位有限,我家郎君给大家送上消暑的饮子。一时半会也没有多少空位,在后面的各位可以择日再来。”
紫儿带着一群伙计,向排队的众人免费发放着冰凉的茶饮,想来也是李孚想出的补偿办法。
“这风云轩的店家倒是会做生意。”
“罢了罢了,小郎君,我们下次再来。”
在李孚的一番操作下,排成长龙的队伍很快在洛阳市民的交口称赞下散了去。而没有这些人挡着,小婢女也发现了躲在后面的林业二人。
“主君?”
紫儿瞪着大眼睛,满脸惊讶地望向林业。
而被抓包的林业老脸一红,扯着偷笑的秦松道:“紫儿,干得不错。把风云轩交给你们,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林业头也不回地拉着秦松上了车,一溜烟返回林家。
“主君你……可以来喝杯茶啊。”
小婢女想不明白,自家家主明明是回家,怎么整得像逃跑一般。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被她抛之脑后,一转身继续没心没肺地寻林步吟去了。
风云轩火爆的场景持续了一周有余,直到一个大雨天,客人才少了些许。
而雨中的道德坊门口,也走来一个李孚久未谋面的身影。
“子美兄,你莫要过于伤心。这附近开了家新的茶楼,我们去那里坐坐。”
被中年人安慰的杜甫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拱手道:
“麻烦驸马费心了。”
杜甫幼年丧母,被姑母抚养长大,如今他为姑母守孝将满一年,又恰逢雨天,难免心生感慨。
察觉到他情绪低落,郑潜曜也心生怜悯,才想着带他出来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