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接连有尸体被丢下船。
既有柏柏尔人，也有【海鸥号】上的海盗。
血腥气弥漫，鲨鱼们早已等候多时。
尸体甫一入水，便被撕扯成碎片。
甲板上，先前二十余名俘虏，除去雷汶，只剩下了唯一一人。
但【驼鹿号】上抓获的俘虏，又很好填补了空缺。
亨利特的审判海鸥，似乎附带某种麻痹机制。
击昏的大多数柏柏尔海盗，都只是皮外伤，稍一调养，就又可以继续作战。
“我再问最后一遍，有没有会烹饪或医术的？”
库丹胸前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痕，伤口尚在滴血，由于没船医，他只能胡乱用布包扎，看上去格外瘆人。
“我会烹饪。”
雷汶直接起身，目光平静与库丹对视。
海鸥·亨利特的超凡能力，打乱了他预定的逃跑计划。
驼鹿号只撑了十分钟就崩溃，以致没能找到逃跑良机。
虽说没逃掉，但雷汶却并未有几分沮丧。
见识过【驯鸟者】的奇异，让他心底浮现一抹热切。
前世庸碌半生。
有幸来到黄金风帆时代，谁又甘愿平凡？
暂时留在【海鸥号】上，未尝又不是一桩机遇？
“你会烹饪？”
铁剑·库丹闻言，上下打量着雷汶。
他对雷汶有印象，靠一柄生锈弯刀杀了五个柏柏尔混蛋，是个狠人。
本想招到麾下作个打手，没想到居然会烹饪？
“你确定会削土豆？”库丹狐疑道，“炖豆子汤和博古炖菜呢？”
“当然。”雷汶点头，“只要有食材，我还会更多。”
放21世纪，他厨艺或许不算多好。但大航海时代，厨艺普遍糟糕。
超过八成贵族不会削土豆，半数海盗甚至连腌肉干都煮不明白。
雷汶的厨艺，放【海鸥号】上，完全可以算降维打击。
“很好，今晚，你就替瘸子的班。”
库丹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现在，厨子已经有了，还缺一个医生！”
“你们这些混蛋里，有没有会医术的！”
聒噪声音在甲板上回荡着，俘虏群中，没有一人回应。
医术可不比厨艺。
除去教会医院和十字军圣疗所外，掌握医术的人凤毛麟角。
正因如此，船医在海上才格外金贵。
“一群混蛋！”
库丹自顾自问了几遍，没得到应答，顿时暴跳如雷。
他拔出弯刀，恶狠狠冲手下命令：“既然没有医生，那就把这些废物都杀了。”
明晃晃刀刃出鞘，若无意外，下一刻便会砍在俘虏群身上。
雷汶站在一旁，只是默默看着。
他为生命易逝而惋惜。
但也仅此而已，他不认识这些俘虏，没动机，更没实力救下他们。
初来乍到，能做的只有适应。
“别，别杀我！”
一个肥胖男人被海盗抓住头发，眼见就要被抹脖子，登时痛哭出声：
“我会医术，我会医术。”
“哦？”
库丹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他伏下身子，似笑非笑：“你治好我胸上的伤，我就饶你一命。”
雷汶知道这胖子，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批被俘虏者。
开战第一时间，便趴在甲板上装死，侥幸逃过一命。
雷汶同样知道，这位胖子不会医术，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果然，面对狰狞可怖的伤口，胖子手像是筛糠样直哆嗦。
别说缝合伤口了，就连消毒用的朗姆酒杯都握不住。
“混蛋！”
库丹勃然变色，抽刀便要剁下。
“别杀我，我不想死。”胖子流泪，抱住库丹的腿，痛哭流涕。
弯刀带起一丝寒芒，凌厉劈砍而下。
“库丹大副，能不能饶他一命？”
“船上几十号人，食材处理不完，我需要一个帮厨。”
或许是肥宅间的惺惺相惜，雷汶最终还是开口求情了。
他的确需要一个帮厨，更寄希望于曾和自己同船的胖子，能提供关于自身来历的信息。
“行吧！”
“狗东西，有人替你求情，滚吧。”
厨子在海盗船上地位不低。
对于雷汶这个能一挑五的狠人，库丹也存有笼络之心，很大度饶了胖子一命。
“谢谢您，大人，我叫马文，父亲是殖民地的农场主，我……我！”
劫后余生，胖子大口喘粗气，语无伦次道：“我欠您一命，这份恩情永世难忘！”
雷汶不言，只是带着胖子下了船舱。
他无比清楚，甲板上其他人的命运。
救一人，已经是厨师地位的极限。
剩下的事儿，雷汶不愿看见，也不想知道……
【海鸥号】船底，厨房是靠近船尾部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堆满了木桶。
雷汶数了数，有三桶硬饼干，两小桶熏肉和鱼干，蔬菜方面，胡萝卜和土豆也还有不少。
食物供给还算充足，甚至还有一小罐珍贵的胡椒！
但，水源不多了。
淡水还有几桶，却都因为储存不当，变质发臭，完全不能饮用。
作为水源主力的啤酒和葡萄酒，只剩余不到两桶，船上几十名海盗放开喝，不到三天就能喝完。
这或许是海鸥·亨利特杀俘的真实原因。
【海鸥号】上，水资源告罄，即将陷入缺水危机！
也许就在明天，全船就要陷入严苛的供水配给制度！
“雷汶先生，谢谢你……”
这时，被救下的胖子马文也走过来。
他手中捧着几个发干的奶酪，递到雷汶面前：“这是我翻货物时找到的，你快吃！”
这是船上旧厨子的馈赠。
他们是食物主管，统计时只要稍作手脚，就能留下不少美味自己享用。
厨师老瘸子死后，自然由雷汶接替这份福利。
他接过奶酪，也不客气，大口咀嚼起来。
干奶酪不算美味，又软又臭，非常反胃，但吞下肚后，带来的饱腹感是如此充盈。
雷汶清晰感觉到，腹部暖洋洋的，四肢的酸痛也有效缓解。
这奶酪，如此神奇！
【徽章“唯物主义灵魂”已生效】
【解析未知物品……】
【蓝纹奶酪】
【消耗品：3/3】
【鸢尾花王朝特产，特殊工艺发酵而成，难吃，但很有效】
【功效：服用强身健体，可有效缓解乳酸堆积症状】
马文是农场主之子，显然也是听说过这蓝纹奶酪。
从他口中，雷汶得到佐证。
蓝纹奶酪是序列九·厨师的特产，勉强可以称为“无限制级”奇物。
只是，马文并没亲口尝过，只听说好，却也不清楚具体功效。
雷汶咀嚼着。
奶酪很快消化完毕，浑身再无一丝酸痛感，四肢都充满气力。
如此珍贵的东西，一次吃完不免太浪费，剩下的两块，雷汶贴身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透过狭小的圆窗，能看到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
日落，黄昏。
该备晚餐了。
马文蹲在地上，麻利地削起土豆。
他的手法最初很笨拙，小刀有好几次都刮到了手，但却一直都很认真，没有丝毫偷懒。
雷汶纠正几次后，马文便能熟练地削土豆了。
能看出来，他很珍惜这个活命机会。
有这个称职手下，雷汶的备餐工作轻松不少。
起锅烧水的间隙，雷汶确定四下无人，缓缓开启话茬。
穿越而来，一直都是雾里看花，他急需一个人，替他疏解心中的诸多疑惑。
“马文，你对这片海域了解多少？”
“这艘【海鸥号】，在海域里算多强？像亨利特一样的超凡者，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