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异兆

直至几近夜幕之时,这片广场的人流方散去大半,仅剩诸位摊主,收拾起各自行当。

临走时,除了碧云小队那伙人外,还专门跑到陈元三人面前,嘘寒问暖一番,有的还会看准时机,为整理工作搭上一把手。

等到再无任何理由,继续逗留在此,这些人才纷纷表示日后必将登门拜访,先后道别离开。

青阮右手轻轻一推,合上案上的记录卷宗,“话说,陈元哥哥知道四千贡献点的份量吗?”

“哦,这个啊。”陈元先是一愣,而后缓缓道:“不知道。”

“果然是不出所料啊…”一旁的灵心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倒嘴角一抽,露出笑颜。

“不过这应该不算多吧?”

陈元说着便取下腰间的弟子玉牌,一道灵气注入其中,玉牌顿时泛起淡淡光华,“陆执事,啊不,师傅他就给了我五千贡献点。”

须臾,那光华骤然汇聚,凝成“伍千整”的字样,现于牌面。

虽然陈元非首次进入灵峰宗,但有关贡献点的具体事项,他的确不清楚。

只是觉得,陆执事和雷泰两人随便出手就是好几千,想来,这贡献点获取难度应该也不会太高。

但从二女的表情来看,很显然,他错了。

“师傅?”青阮不禁眉头一皱,眼帘低垂之际,目光瞥向身旁少女。

而此时的灵心,同样侧过头来看向对方,眼中神色复杂,再无半点轻松之意。

灵心轻点下巴,随后抬头看向陈元,开口问道:“你可知陆执事座下已有四位弟子?”

“这个自然。”陈元道。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那位四弟子吧。”灵心想了想,方继续道:“三年前的他,同样是以一品丹师的考核成绩,力压同期所有人。”

四弟子,谢平?

陈元没有接话,静静等着眼前少女再次出声。

“三年前的他是一品丹师,现在依旧还是一品丹师。”灵心咬字格外用力,“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元一征,眼皮向上抬了些,双眸呆滞当场,整个人好似石化了般,动弹不得。

本来他就好奇,为何作为四师兄的谢平会亲自负责考核登记,这种只会交给普通弟子的任务,实在找不到哪一个必要的点。

如今再看,其中隐情绝非寻常。

“我没猜错的话,陈元,你应该也是发生了一次会心吧”

灵心目光一沉,正声道:“接触正品级丹药时,会有极小概率产生纠缠,从而使人的该种丹药造诣大涨。”

当初,陈元作为一个刚恢复修为之人,必不可能有多余的时间,或者是足够的能力,独自完成丹药炼制。

而在送出青灵丹后,回宗的陆执事一改往日态度,隔几天就要申请离宗。

尤其当他与陆执事二人共赴小屋,对方在看到那十枚伪一品青灵丹时,那炽热的眼神,看得人发怵。

隔天就紧急宣布,丹会考核通过标准上调,这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直觉告诉我,千万别和他走的太近,更别提要当他的弟子。”

灵心微微一笑,眼神里多了抹玩味,“座下弟子丹道停滞不前,年逾半百的他,却是接连突破,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确实,当他得知是陈元哥哥需要那青灵丹时,陆执事的态度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青阮在旁附和道。

当初她俩都做好能想到的一切应对准备,用以交换一枚青灵丹,谁曾想,陆执事软硬不吃,反复强调丹会产出的重要性。

直到青阮一时失神,下意识喊了句陈元名字,对方才愿意耐心倾听起两人的诉求,并随刘义一同赶赴陈元所在的药园。

可惜的是,有关陆执事弟子的传闻,她们也是前天获悉,那会刚确定一众考场人员安排。

有的人眼尖,立刻发现,当年独占鳌头的一品丹师谢平,竟也被安排在其中。

尽管谢平对此做出过解释,表示这是自己主动要求所为,但大众根本不吃这一套,统一认为这只是一介托辞。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度要闹到长老院,竟是在此刻再无任何动静,突然静默了下来。

而陈元这些新弟子们,自然无从得知这些被刻意压下的一众传闻。

想到此,青阮二人都生出悔意,刚才就不该给陈元指路,无异于将对方往未知的危险推。

三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陈元自己先打破气氛,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当时没有那枚青灵丹,也许我们并不会在这见面。”

陈元所言属实,倘若那会的叔父撒手人寰,他自己多半会选择离开。

“忘了提醒你一件事。”灵心忽地脑袋一转,一脸坏笑,“陆执事的丹师考核同时还是整个丹会里,要求最高的。”

“意思是作为一品丹师的陈元哥哥,届时需通晓上百种一品丹方,且能尽数炼制成功。”青阮轻笑一声,解释道。

听闻此言,陈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逐渐耷拉而下。

如果后续考核,将由作为师傅的陆执事评判,那么只要对方不点头,他就永远也过不去。

这种受制于人,全看对方心情,而非自身实力的事情,陈元向来最为厌恶。

灵峰宗

一弟子居所

是夜,天幕缀有稀疏星点,时而发出亮光,久久未息的冷风将某少女黑发带起,露出藏于发间的一对铜饰耳坠。

少女坐在窗台处,双手撑起,两只赤足于半空中来回晃荡。

“胡少…”胡天连忙改口,转而拱手道:“知喜师姐,不知这番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皇城胡氏的名声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给败坏的。”名为胡知喜的少女眼睛都不抬,随口就是一句。

“在下诚感惶恐,虽不知何处做的有所欠周,但请胡…知喜师姐二人见谅。”

胡天没有追问原由,直接认罚服软,目光扫过一墙角阴影。

倚着暗墙,抱臂而立的胡康踱步走到光亮处,“你不是该给我们道歉,而是该给陈元,该给皇城胡氏。”

这一刻,胡天终于明白了面前二人来此缘由,不由慢慢低下了头,视线落在自己那空无一物的左胸前,心底漫开阵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