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李慕洲大声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一阵毛骨悚然，李大人这是怒极反笑啊。
花了这么大工夫成立了咨议局，却在第一次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搁谁身上不生气啊。有些胡乱勾选的人此时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刚才认真一些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要是李大人一怒之下，关了这咨议局，那就糟糕了。
可惜，选择只有一次，给了你的时候你要珍惜。
有人站起来喊道：“孔夫子，这是你耍性子的地方吗，还不赶紧去投了。”
孔老夫子强脾气也上来了，回怼道：“圣人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此二人我都不满意，谁我也不投。”
“好，好，好！”李慕洲站起来，点了点孔老夫子，转身对归郑二人说道：“聊两句。”
说完，朝着徐清禳看了一眼，施施然的朝着后堂走去，徐清禳和归郑二人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后堂，归成林没等李慕洲说话，抢先说道：“大人，此事是我等办事不周，还请大人责罚。”
李慕洲坐在椅上，挥了挥手道：“这是好事！原本咨议局就是要让大家说话，现在大家按着自己的心愿投票，不是和我们初衷相合吗？要是这票都提前安排好了，那这咨议局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大人，议长还是要选的，为今之计只能重新投票了，您和山字营都投，这样总能选出一人来。”
“不行！我投了倾向性就太强了，议员们会怎么看咨议局，这又不是过家家。”李慕洲瞥了眼归郑二人，幽幽说道，
“议长当然要选。你二人送礼、贿选，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拉票，要是不选个议长出来，岂不是白费力气。现在看看怎么办吧。”
归成林郑金臧见李慕洲说破自己背后做的事，冷汗直流，弯腰低头说道：“一切听大人吩咐。”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怨我。这议长我看~”
说着李慕洲看向了归成林，归成林一阵惊喜，心砰砰的跳着，抱着的拳头中早就沁满了汗水。
“归老爷，你是筹备主委，高风亮节一些，退选吧！”
“啊？”
归成林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自己为了咨议局之事忙前忙后做了那么许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不指名自己，那重选或者推迟一天再选，让自己再去做做议员的工作总是可以的吧。
现在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自己退选，归成林心中万分愤懑，也十分的不服气。
“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这次没选，还有下次嘛。”
“大人，我~”
归成林抬头正要分辨几句，却看到了李慕洲眼中的期许之意，心中猛然一动，拱手道：“是，大人。”
“好，识大体重大局。”
李慕洲赞赏的朝归成林点了点头，转身又对同样愣在那边的郑金臧说道，“郑掌柜，议长一职，首要便是公正。
刚才孔老夫子那句话说的好，君子周而不比，我希望你能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郑金臧此时是百感交集，激动、兴奋还有丝丝不安和惶恐，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的心紧紧的包住，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
“多谢大人抬举，郑某一定将此话铭记于心，时时参照。”
“好了，别让议员们等急了，出去和大家见个面吧。”
说着，李慕洲站起身来，和徐清禳归德明迈步向前堂走去，身后的郑金臧和归成林却谦让了起来。
“郑议长，您先请。”
“不不不，归老爷，您是前辈，您先请。”
李慕洲听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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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成林的退选出乎了所有议员的意料之外，他们原以为凭着归家和李慕洲的关系，这次议长肯定非归成林莫属，这也让一些议员产生了逆反心理，把票投给郑金臧。
但现在如此的结果，在让他们震惊的同时，也多了一分对山字营和李慕洲的好感。
人嘛，当公权力稍稍朝他们偏一偏，他们就会觉得你在为他们说话，是自己人了。
归成林刚回家，大儿子归德伦就迎了上来，抱怨道：“爹，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工夫，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这李大人也太偏心了，得亏我们送了那么多东西。”
“那东西山字营难道没给钱吗？”
归成林没好气的瞪了大儿子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李大人那是为我好，才让我退选的。”
“我没看出来。就知道你现在是副议长，这带个副字，我们归家的脸往哪里放。”
“你呀，做生意之人，怎么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归成林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把事情都想明白了，便和儿子解释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咨议局势开天辟地第一次，前面的路都没人走过，谁知道有多少坑在路上，议长便是这趟路之人。
议长三年一任，这次为父让了，就算是给李大人一个人情，有这个人情在，下次难道还有人敢和为父争这个议长之位？
这郑金臧三年能做多少事？他做的好，是在给为父铺路，做的不好，不是更显得出为父的好来了吗？
德伦，你要知道，有时候退是为了进，不争才是争。”
归德伦还是有些不服气，道：“德明也是的，也不知道替你在李大人面前说些好话。”
“他说了，那才是坏事。他现在在李大人身边，一言一行都决定了他的前程。”
说道这里，归成林像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低声自言自语道：“何况，李大人未必想让我做这个议长啊。”
“父亲，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先去吧。”
挥手让大儿子离去，归成林深深的朝山字营方向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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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不能喂得太饱。”
山字营明伦堂中，徐清禳摇着扇子，看着李慕洲问道，“你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
李慕洲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放下嘴里叼着的竹管，道：“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归老爷在你嘴里怎么就成狗了，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嘴还那么毒。换种说法。”
徐清禳想了想，笑道：
“归成林人脉广泛，要是让他当了议长，那咨议局这边有些事我们就不大好掌控了。现在郑金臧要感激你，归成林呢，为了下一任议长，也会和我们靠得更近。好心思。你是早有此意，还是临时想到的？”
“你猜。”
李慕洲得意的扬了扬眉毛，美美的叼着竹管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猜到两人竟然会平票，他选郑金臧完全就是出于一个理由：制衡！或者说，他不想让一方太强。
徐清禳没上他的当，换了个话题道：“那咨议局第一个议案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募捐军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