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下来,白岁安彻底明白了此时的处境。
孤立无援!
为什么都这么冷漠,是因为她是敌国的人?
那崔念岂不是也被她给牵连到了?
……
卯时,天色灰蒙蒙的,晓星将散。
白岁安愧疚地看着崔念。
“是不是我连累你一起被孤立了?”
崔念一愣,她习惯了,毕竟她自以为很久不在意这些了。
白岁安看着崔念,摇了摇头,表示
“别安慰我了,若是我家进了个外人,我也不待见的”
看着崔念不说话,她怕她担心,又补充道:
“但在这!我可是我梦元的脸面,我们再试个千万遍也无妨”
崔念看见这么有活力的白岁安,短暂的欣慰过后,心里便万般不是滋味了。
她认为是因为她,才会让白岁安受牵累,被他们一同孤立。
……
崔念跟上白岁安的步伐。
二人紧握着彼此的手,白岁安率先和路过的宫人打起招呼。
那人似白天见鬼了,赶忙逃窜开了。
白岁安不信她打动不了他们!
她娘说过,再冷的冰雪也会捂化!
她娘从没骗过她,这坨大冰山她捂定了!
然后她就收获了零个招呼,空载而归。
……
她俩沉默地用完了午膳。
正晒着太阳,崔念说道:
“安安,今日早卯时,你不是问我,你是不是连累到我嘛?”
白岁安目光被她吸引去,她点了点头。
崔念扒着手指头,不敢看白岁安。
“其实在安安你还没来之前,这些年我都是这么度过的,哈哈。我都习惯了,她们本来就这样的。”
白岁安转头看向院子里的桂树,盯了好一会那枝头的花。
“可不应该这样,这不对。”
“我娘讲过,人和人之间都有感情的。你分明就是个羞涩的!如此极好的人,不该受到这般冷落!”
她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时,崔念的胸口有一股暖意在身体里迅速蔓延,丛生。
……
傍晚时分,夕阳落在正躺在摇椅上的两人。
影子随着摇椅的晃动,一下长一下短的。
忽地,白岁安听到不远处有人。
是不是有人过来找她们玩了?
嗯,是教书的老先生。
白岁安立马起身,拱手作揖,向来人问好。
崔念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她也不由地紧绷起来。
“先生好!您的到来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老头子不说话。
白岁安尬笑了几声,用咳嗽掩盖过去后,收起了破绽百出的笑容。
问道:
“先生不请自来,请问有何贵干?”
老头子说:
“你日后还得唤我一声老师,如今却行事如此乖张!实在不像是女子作风!更别说,我竟还有如此阿谀奉承的学生!”
老头子又冷哼一声,便让白岁安好自为之。
白岁安不服气,什么好自为之?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她凭什么让人如此污蔑!
“老先生请留步!我有疑问。何为女子作风?我实在不理解您的意思,您看着就有一股书生气,难不成还是成天泡在话本堆里熏出来的味儿?再者说,女子是该何作风,您又是凭何管教?且刚刚那莫虚有的罪名!我白岁安还真担不起!”
老头子被气个半死,甩了甩衣袖,
睁着稍稍松弛的眼皮,瞪着她。
“这几日每每上课,你的同门都让我来应你的战,说什么老不死的?是不是不敢来战?哼哼,如今看来,只是个会动嘴皮子的黄毛丫头罢了”
白岁安听后明白了,有群小崽种要欺负到她头上了!
“先生还请留步!方才是学生的不对,只是学生如若不那样刺激先生,学生怕是真要被扣上不尊师不重道的罪了!”
老头子洞察着眼前的小丫头,只有一股子纯真劲,便动容了。
见此,不远处发生了短暂的骚动。
白岁安会心一笑,偏头和崔念吩咐了几句。
……
不远处,几个人看着白岁安搬出棋盘,还坐了下来,甚至越谈越欢!
不是?惹到硬差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盘棋局结束。
胜负已定,结局不出白岁安所料。
等老先生刚要起身,几个与白岁安年龄相仿的少年,就被身后几条小蛇吓到了这里。
白岁安假装没听到身旁的动静,起身弓腰,道:
“先生,是我输了。任您处罚”
老头子斜眼撇了眼那些不成气的学生,又将目光移回棋盘。
呵,小丫头是用他做了个局啊。
明明他处处有漏洞,白岁安就是拖到了现在。
“明日若是身体不抱恙,请在卯时到沐春堂上课。”
又提高了点音量,让那些哄闹的人静了下来。
“白岁安,你确有才女之实!”
白岁安行礼,送走了他们。
身旁的崔念长舒一口气,白岁安得意地问:
“如何?阿念,我是不是特厉害!”
白岁安倒了杯茶给她,“别这么害怕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受了欺负,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也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崔念真诚发问:
“所以明日,是真的真的要去学堂了?”
“?不该先感动一下吗?你很怕那个老头子吗?其实叫他老不死的人,确实太胆大了”
“还挺好玩的”
有个少年逆光向她们走近,只可惜,他个头比她高一点,夕阳的暖光刺得二人睁不开眼。
他怎么脖子还打结?
白岁安不做声扭转着站位,一张带着浅笑的脸庞,瞬间映入白岁安的脸庞。
好漂亮!
白岁安一下有神起来,“你好漂亮!”
崔念和少年同时愣住,“嗯?”
突如其来的赞美,搞得少年大脑一片空白,白皙的脸倒是晕起了一团红。
他将脖子上的蛇端送到白岁安的头上,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岁安久久没缓过神。
也不怪她,毕竟没有几个孩童有他那般的俊俏,妥妥的异域少年。
“?我头上是啥?”
白岁安感觉到头上有异物,想起来刚刚的那人好像给她塞了什么东西来着。
“怎么有点重?好像还在动!”
她下意识摸过去,还好,没伸进它嘴里。
这只,不是一般的毒啊,那位异域少年,肯定是会养蛊的那种!
她长呼口气,壮着胆子,把它捏住,放回地上。
不久,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趴会她头上了。
“啊?为啥夸它主人,它主人要置我于死地啊?这是新战书啊?我不接啊!!”
白岁安颤颤巍巍地控诉着少年,转头想让阿念帮她挑走时,发现她早早躲在房门口了。
“?阿念!胆小鬼!!”
“啊!!别过来,你是胆大鬼,你先站那别动啊,我去找东西帮你!”
白岁安眼睁睁看着崔念离自己越离越远,她无措地吞咽着口水,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头顶一凉,冷热汗无缝衔接起来。
紧接着,白岁安再睁眼时,就看到崔念舍命般地挥舞着手里的树枝,尖锐地叫着,还好甩出去了。
不巧,它半挂在白岁安的肩上。
她抿着唇,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慢慢移步到装着糕点的饭盒旁。
崔念配合地拉开空屉,她俩不知道建了多大的勇气,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解决这条蛇。
两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白岁安还不忘呈嘴皮子功夫。
“胆小鬼阿念,还得我罩着你”
崔念听着虚声虚气的话,宠溺地附和着。
“是是是,胆大鬼”
白岁安惊魂未定地检查蛇有没有出来的迹象。
心里越想越气!
“此仇不报!非!君!子!漂亮也不能放过他!这是害命阿!”
“就是就是,明日我要把蛇往他脖颈上缠两圈再打个结!”
白岁安想象起那个画面,浮现的确实少年毫无瑕疵的脸,她就有些害羞了。
崔念看着白岁安嘴角翘起的弧度,开口道:
“安安,他是那个神秘的国度,古(蛊)秋的大皇子,崔洲许,好多贵女倾慕他,你也?”
“?啥啊”,脸上的绯红骗不了崔念,更骗不了她自己。
好吧,他确实很好看。
……
翌日清晨,白岁安和崔念仍旧同“冰山”打了一路招呼。
与以往不同的是,有些许人愿意回应了。
是个好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