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入海

岸边。

“棉布”约翰·拉克姆环抱双手，目光冷峻地目视君临号和寂静号离开。一人忽而来到他的身旁。不速之客一身制服笔挺，正是与维斯有过会面的伊比利亚军官。他看着两艘船逐渐远去，低声道：“你甘心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棉布约翰看了眼身旁之人，冷笑反问：“不然呢？这艘五级舰离开，对你们来说，不也是好事儿吗？”

伊比利亚人同样笑了笑，道：“但你又怎么保证他不会回来？”

棉布约翰怔了怔，略微失神。

伊比利亚人见状进一步劝道：“胡安上校打算和你们合作。拿下这艘五级舰，船上的财物给你们，船归我们。并且之后，我们不会再干涉你们的打捞行动。”

棉布约翰闻言，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双方都心怀鬼胎，对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一清二楚。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又过了片刻，一大队人马稀稀落落地涌上海滩，登上他们停泊的小船，朝着君临号离开的方向追去。

走在前方的维斯当然不知道岸上的人的计划。他此刻关心的只有海妖塞壬号。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便在娜迦引领下来到一处海上。

此刻天际已经彻底明亮，橙红色的朝霞布满天空。娜迦在原地转了两圈，大概是表示那艘船就在附近。

君临号上人员攒动，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维斯从船艏走下，来到查拉梅的身边，问了句做好准备了吗。

“嗯。”查拉梅沉闷地应了一声。

将要面对的未知还是多少有些影响了他的情绪。

维斯也没再多说。他麻溜地脱下多余的衣物，喝下尸鬼毒剂，随后又一一检查了自己携带的匕首，解毒剂和一百金币。

考虑到下海行动方便，这次不能随身几百几百的钱袋子揣着了。只希望不要遇到什么真需要动用答案之书的事情，这些金币也只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后，维斯又给马尔特叮嘱了几句，便和查拉梅一同踩上船舷，纵身一跃投入海中。

马尔特站在船舷旁，看着两人身影消失，溅起的波纹也一圈圈荡开后消失不见。

他只大概了解维斯此去的计划，对于下方的情况，不是马尔特能够干预的。相比之下，他更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主持好船上的事宜，等待维斯回来。

他马尔特收回视线，让身旁的水手长提醒水手们保持警戒状态。

“马尔特大人！”一名水手突然出声，一脸惶恐不安地指向南方。

随着对方的指向看去，方才还晴空万里，天高云淡的天空，此刻忽而乌云聚集，阴沉压抑。海面阵阵微风拂过，同样在逐渐变得强劲。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马尔特沉默地望着逼近的风暴，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

海上和海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阳光斜射入水，化作一道道明亮的光柱。

入水后，维斯快速适应着水下的感觉。他抬头朝上看去，君临号庞大的船体化作一片阴影笼罩在头顶，遮蔽了视线。而他的下方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稍微隔得远一点的地方，就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维斯随后观察起自己的身体。

喝下尸鬼药剂后，维斯的体感就像是整个人都套入了一个袋子里，看整个世界都有几分不真实。但也让呼吸变得更缓慢，心跳更缓慢，对水压没有那么敏感。

他尝试着稍微呼吸一口，结果被狠狠呛住。无语地稍微平复了一会儿，维斯辨别了方向，朝着查拉梅打了手势。随后就屏住呼吸，跟在娜迦身后，一路向下游去。

漆黑的水下，人形如游鱼。

罗德角海岸的水势很复杂，暗流密布。时不时地就会莫名把维斯推开。也就是有娜迦在前方引路，这一片漆黑压抑的环境里他们才不至于迷失。

海下难以判断距离，维斯偶尔回头看向上方，就连海面在哪儿都已经无法判断，只知道渐行渐远。他只能根据下方大陆架的距离，隐约去揣测自己所处的位置。

此刻若是有人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去看，维斯一行就像贴着大陆架一路向更深更下方探索。

这时，查拉梅忽而游到维斯身旁，拍了拍维斯，激动地朝着维斯打手势。

维斯顺着查拉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大群鱼正朝他们游来。这些鱼都是些巴掌大，最大也不过手臂的小鱼，对他们形不成什么威胁。但真正触动查拉梅的，恐怕是这些鱼惶恐逃窜的模样。

维斯当时就明白过来。

就像山林中突然万兽奔腾一样，要么是山火之类不可对抗的灾难，要么是老虎狮子这样的万兽之王出现了。

就知道事情从不会那么顺利，维斯隐隐感到不安，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导致了鱼群狼狈逃窜呢，莫非海底火山爆发了吗？

维斯不太想用，但还是翻开答案之书打算看一眼。结果一千金币的价格直接给维斯看傻眼了。维斯支付不起这笔钱先不谈，这么简单的信息都要这个高价，就已经说明了这事情一点不简单。

维斯眼珠转动，在心底计划着要不要先避一下风头。可‘灾祸’根本没想给他这个机会，在维斯决定之前，那东西便径直如一辆脱轨的高铁突兀地闯入两人的视界。

那是一条庞大的海蛇轻微地摆动身子，正一往无前地从远处朝着这个方向冲来。

如果还有脑子，维斯此刻大脑应该是一片空白。

“操！——”

维斯在心底骂了一句。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罗德角为何会以风暴多，海况复杂而闻名了。下面住着这么一位大爷，情况能好起来吗！估摸着当初伊比利亚珍宝船就是遇到了这大爷，才被风暴外加海浪吹到了这里来！

能够理解，但无法接受。

海上打不过它，海下更不配给它做开胃菜。

现在要怎么办？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海蛇耶梦洛德把尸鬼视作猎物，而维斯两人现在就是尸鬼。它说不定就是朝着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