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言之喜,扼杀于摇篮

夜幕降临,蒙上晚霞,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华,众星伴月,洁白无瑕的白月光糅合璀璨的点点星光,献出灰暗的夜幕里最美丽的一幅画。

客厅里,总有源源不断的争吵声,一抹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出来,悄悄地躲在角落里,一双浑圆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不安地看着争吵得面红耳赤的父母。

小知喃可怜巴巴的,又有些怯弱地迈着小碎步,走到陈红的面前,轻轻地牵了一下她的裙角,“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呜呜呜……”

陈红在与沈父推搡的过程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小人,一个不慎被他推倒,连同身后的小人一起摔倒了地上。

“陈红,你适可而止!”沈父怒祸滔天,情绪上头,在看到女儿被压在地上的时候,咯噔一下,火气半消,连忙从地上把她捞起来,擦了擦小人脸上的眼泪,情绪复杂地扫了眼陈红,又收回视线,“好啦,别哭了,让妈妈给你收拾收拾,爸爸出一趟门。”

把她抱着放到沙发上,沈父捞起沙发上的外套,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发顶,转身往门外走去。

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陈红见他出门,忽然抬起了头,掀起眼帘,“沈景和,你要是出了这趟门,以后就别回来了……”

小知喃抽噎着,一下又一下的抹着眼泪,她慢慢地从沙发挪下来,“爸爸……”

沈父顿了脚步,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没回头,径直出了门。

爸爸出门后,妈妈哭得伤心,模样看起来难过极了,小知喃觉得是爸爸离开了,妈妈才哭得这样难过。

“妈妈,你别伤心了,我去叫爸爸回来。”

人小鬼大的人,抹了把眼泪,屁颠屁颠地跑去门边,因为身高,够不着门把,吃力地扒着门要爬上去,圆圆的小背影挣扎着,一屁墩摔倒了地上。

陈红看到这幅画面,忽然笑出了声,从地上起来,“喃喃,回来,不找你爸了。”

小知喃闻声,见妈妈笑了,抹着鼻涕笑着奔去妈妈身边。

“妈妈,吃糖。”

小胖手上攥着一颗糖果,糖纸皱巴巴的,也不知从哪里讨来的,因为陈红怕她蛀牙,从不给她吃糖。

陈红接过糖果,有些严肃地问女儿,“喃喃,哪儿来的?妈妈不是说过不许吃糖么。”

小女儿踌躇了一会儿,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时安哥哥给的,他说了吃了糖就不会难过了。”

陈红看着女儿撕开糖纸,小手伸了过来,就着女儿期待的目光,她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含下女儿给的糖果,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心里也跟着漫上一丝暖意。

“下不为例。”陈红敲了一把女儿圆滚滚的小脑袋,母女俩红着眼眶,对视一眼,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陈红从过去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安静地看着女儿在饭桌上喝着汤,时不时跟自己的哥哥打闹。

沈知砚被妹妹气得面红耳赤,他佯装生气,瞪了一眼妹妹。谁知,她把竟然将桌上的臭榴莲拿起,直往他嘴里塞,他紧闭嘴巴,长腿拖动椅子往后推,躲过了一劫后,突然站起来,站到她背后,想偷袭那圆滚滚的脑袋,手指还没弹到脑门上,就被一道略含警告的声音制止。

“沈知砚。”

对上旁边虎视眈眈的母上大人,沈知砚讪讪地收回手。干脆地换了个姿势把手往那脑门上一按,“还笑呢?”

沈知喃挣扎了下,识趣地往嘴边做出拉链的手势,笑意立刻被收了回去。

陈红剥了个橘子,放到沈知喃的旁边的小碟子里,沈知喃掰开一瓣放进嘴巴,一抹酸意刺激到了神经,她转过头哆嗦了一下,转回头立马恢复脸色,“哇”了一声,“好甜啊,哥,你也尝尝~”

嘴巴里措不及防地被塞入一瓣橘子,他下意识的嚼了一下,不料想,简直酸的掉牙,他砸吧了一下嘴巴,直接咽了下去,“沈知喃!”

“嘿嘿,哥哥。”

陈红捏了一把小坏蛋的脸蛋,“好啦,不许再闹你哥了。”

沈知喃点了点头,不再闹了,给旁边正气得吹鼻子瞪眼的哥哥,乖乖递上双手,“我错了,哥哥原谅我吧。”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卸掉了这段时间的沉闷,又重新露出了活泼跳脱的模样,见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疏远他,沈知砚心里是高兴的,也愿意随着她胡闹,并不是真正的生气。

现下也挪了一下椅子,顺着她的意思,往那儿手心轻轻一打,“原谅你了。”

陈红也知道,儿子陪着小女儿胡闹,其实是为了缓和前段时间僵硬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两人现在也和好如初了,她也不再操心着,想法子让两人缓和关系了。

吃过午饭后,沈知砚和陈红都先后出了门,就只剩下沈知喃一个人闷在家里。她看了会儿综艺后,拿出在阳台落灰的瑜伽垫,铺在正厅的电视前,开始练习舞蹈。

大幅度的舞蹈动作,让她的能量消耗殆尽,出了满身的汗,她坐在瑜伽垫休息,等捋顺气息后,看了眼时钟,然后回卧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把头发吹干,拿出手表看了眼时间,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早,她干脆拿出这周发的那一沓试卷,陷入题海模式。

“叮叮叮……”

定的闹钟在六点的时候响了起来,而恰巧此时外面也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妈妈唤了她一声,催促道,“喃喃,准备一下,要出发了。”

“诶,好,我马上。”

沈知喃将做了一半的试卷,以及错题本放回原位,做了太久的题,脑子里沉甸甸的,她靠到椅背上,仰着头,脸对着天花板,闭上眼放空一会儿思绪。

下个月,时安哥哥就要出国了……

等听到妈妈从浴室出来的动静,她睁开了眼睛,拍了拍鼓起的两腮,视线停留在放在旁边的那些合照相框,然后移到最中间的那一个相框,是两个人的合照。

她和时安哥哥的合照。

相框里,身穿纯白色衬衫的少年,手里拿着风筝,脸上绽放着波光粼粼的笑意,清隽的眉宇间透着一股令人心动的张扬和肆意,像六月的太阳,温暖和煦,又令人向往。

个子只及他腰部的小女孩,扎着两股麻花辫,脸蛋圆圆的,气鼓鼓地仰着头瞪着少年,圆圆的侧脸上停留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作坏,把脸颊往旁边捏起一点弧度,让小女孩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圆。

少年长着一双格外惹人眼的桃花眸,让人看着就非常欣喜,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那嘴角那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想起那天的场景,莫名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唇间溢出一声又一声轻轻地笑。

“喃喃,傻笑什么呢?快穿鞋,要出发了。”

哥哥出现的时间总是那么的不合时宜,情绪被打断,沈知喃不满地嘟了下嘴,慢吞吞地穿好鞋,“好……马上来了。”

听见她那语气,沈知砚奇怪了一下,但很快收回思绪,拿起手机,再扫了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后,乖乖穿鞋的背影,就匆匆出了门。

华灯初上,夜幕悄然地为这一天的夕阳抹上了句号,车驶过热闹的街道,透过车窗,看到形形色色的小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沈知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陈红透过后视镜,瞧着女儿一看到小吃,眼睛顿时就亮了的模样,失笑一声,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对着沈知砚道,“你妹妹啊,就是个小馋猫。小时候偷吃被打,到现在都还没长记性。”

闻言,沈知喃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尖,后视镜,哥哥沈知砚的一抹似笑非笑格外让人恼火,她“切”了一声,撇开脸,嘀咕道,“那确实好吃嘛。”

两道笑声立马从车里蔓延开来。

沈知喃撇了撇嘴,往窗外吸了一口空气。

“谢阿姨~”

穿着居家连衣裙,发尾卷了一点波浪的谢兰,听到女孩甜甜的叫唤,眼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呀,喃喃来了呀,快让阿姨看看,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谢兰将走在前头的沈知喃揽了过来,有一阵子没见过面的小女孩,又长高了一些,模样也越长越好看,她不禁赞叹道,“咱们喃喃呀,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瞧瞧这小脸蛋,多水润,出水芙蓉的,简直就是个小仙女,长得多水灵。”

听到调侃,沈知喃脸颊爬上一抹微红,被人水灵灵地夸好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陈红:“可别把她夸上天了,这小馋猫呀,最不禁夸了。”

“小姑娘水灵灵的,可不得多夸夸。”谢兰眉眼带笑地将眼前的小姑娘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一番。

沈知喃被谢阿姨直白的打量惹得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忽然,肩膀多了一道力道,有人从旁边将她拽了过去,顺势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好看的桃花眼撞进瞳孔里,笑眯眯地盯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笑问,“怎么脸这么红?像刚偷喝完酒似地。”

沈知喃没好气地歪了下脸,扯了下脸颊,眼前人捏住脸的力道松了松,微微的痛感从侧脸消失,“对呀,我吃了酒,时安哥哥,你有醒酒良药不?”

“时安,正经点,别逗你妹妹了。”谢兰往谢时安腿上踹了一脚。

谢兰这一脚下去用了不小的力道,谢时安即时变了脸色,吃痛地收回了脚,回正身子跳了几下,“妈,我是你亲生儿子吧,这一脚下去也不怕你儿子的腿瘸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谢兰怪他口无遮拦,瞪了他一眼,看向陈红,立马又换上笑容,挽着陈红的手臂朝客厅里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步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痛捂腿的儿子,啧了一声,吩咐道,“还不去厨房拿切好的水果出来招待你陈阿姨他们。”

谢时安站直身子,恢复了脸色,正脸笑肉不笑地瞧着他们俩儿,沈知喃凝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捂嘴笑了笑,朝自己哥哥碰了碰手臂,“哥哥,不愧是你的好兄弟,演技这么好。”

沈知砚觑她一眼,“嗯?”

一股危险气息迎面而来。

沈知喃“哈哈”了两声,手疾眼快地躲到沈知砚身后,避开了那邪恶之手,躲过一劫,她笑脸嘻嘻地探出个脑袋,“时安哥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谢时安向沈知砚挑了一下眉,“瞧你的好妹妹,幸灾乐祸。”

沈知砚双手敞开,做了托举似的动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眼自己妹妹,让她自求多福。

沈知喃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叛徒”哥哥走开,一点一点从视线里消失,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坏笑不止的谢时安像拎小鸡仔一样揪住她的衣领。

敞开一部分的衣领包裹着后脑勺,只露出被吹开的刘海,以及刘海下红彤彤的脸蛋,沈知喃瘪了一下嘴,苦苦地露出一个笑容,对上谢时安的眼睛,讪笑一声,“嘿嘿。”

“走吧,跟我去厨房点水果。”

沈知喃不满地挣扎,双脚站定,像木头一样执意杵着一动不动,明眸似有火药味,愤愤反抗道:“我不去,我是客人,而且阿姨让你自己去拿,又没说让我去。”

谢时安松开她的衣领,眼前的小女孩立即整理好衣领,等衣领整理好,她气愤地指责他的不是,“时安哥哥,我是女孩子,你下次不许对我这么粗鲁。”

沈知喃眼见谢时安从不怀好意的神色转换成微微错愕的神情,知道他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气消了些许,“我忽然想喝果汁了,我能去厨房拿不?”

这是给他台阶下了。

谢时安脑子灵光,立马就领会小女孩的意图,桃花眼顿时蓄满无奈的笑意,“抱歉,哥哥唐突了,我下次会注意的。”然后,长腿一勾,关上了大门,领着小女孩进了厨房。

吃完晚饭,沈知喃自觉地收拾饭桌,手刚拿起一个空碗,谢兰就来拦下了她,笑语嫣然地道,“咱们喃喃呀,这么小就这样懂事,将来还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小子呢,来,现在这种小活还是让阿姨自己来收拾,你跟你哥,还有时安去客厅聊聊天,去吧。”

沈知喃看了自家妈妈一眼。

陈红点了点头,自己则留下来陪谢兰一同收拾,两人边收拾边聊起了家常。

沈知喃知道自己是参与不到她们的话题里的,自觉地去了客厅后,她越过两个游戏正打得火热的人,坐到沙发的最边边,她看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的交谈,然后往自己嘴里时不时塞入一片又一片薯片。

“小屁孩,饭还没吃饱啊,这么快开始吃零食了,吃这么上火的零食,也不怕脸上冒痘?”谢时安从游戏里分神,空出一只手夺过沈知喃手里的薯片,将水果盘推至她眼前,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吃水果。

沈知砚瞧见自己妹妹难得在他眼前露出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打趣谢时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喃喃的亲哥哥呢。”

“对于我来说,喃喃就是我的亲妹妹,不是亲妹胜似亲妹。”

沈知喃皱了皱眉,表情差点憋不住要垮下去,眼底莫名有一股泪意要跳出来,她闭了闭眼,谢时安的回答,让她产生了些许的难堪,她最怕的就是他对她的情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怕谢时安对她的好,只是源于哥哥照顾妹妹的责任感驱使。

没想到他还真只是被她当成了妹妹,而且还是他本人亲自回应了她一直困惑于心的疑虑。

当一直困惑自己的问题有了答案,她现下只有无尽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