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天事变

《太古神荒录·卷七》载:

太初天元之际,有四极神尊,通贯三界,遨游九霄。

有冥阑帝君者,性极凶戾,啖噬众生性灵,煞灭五蕴神识,历九重劫厄,每劫十二万八千岁。待其大道将成,辟冥阑玄府,脱五行桎梏,自此超脱三界之外。

天道轮回八亿载为一转,至七转末劫,万法崩殂,寰宇倾颓。

帝与四尊鏖战于混沌之墟,欲夺超脱妙谛,证无上圆满。

其时日月晦暝,星河倒悬,白骨若丘山叠嶂,烽火燃彻八荒,赤地千里,万物尽燋。终焉之际,四尊合斩三绝剑,帝君法身溃散,贪嗔痴三毒迸裂,欲焚天地以殉道。然天道悯苍生,降九霄混元神雷,劈裂帝躯:

——镇其颅于太行龙脉,封贪欲;

——锢其肢于杏阙玄门,锁痴妄;

——压其躯于冥阑古渊,囚嗔怒。

四尊更剖帝心,铸「炽神殿」「炽魂魔天转」二圣器,永镇帝骸。

自此,三界定鼎,九重天阙重光,诸界谓之「沧澜纪元」。

(注:古卷残篇载曰:“帝心赤若熔金,跳荡如星斗,四尊淬以混沌真火,历三千六百劫方成器,器鸣之日,九幽黄泉皆闻恸哭”)

……历史仍滚滚向前。

银河在头顶无声流淌,像一条缀满碎钻的黑色绸缎。那些闪烁的光点看似温柔,却藏着能将星辰碾成齑粉的漩涡。

而在凡人不可企及的九重天外,一扇青铜巨门正悬浮在虚空之中,门柱上缠绕着藤蔓般的星轨,无数星球如萤火虫般绕着它盘旋,每一次转动都荡开幽紫色的能量波纹。

嗡——

湛蓝光晕突然在银河深处炸开,三尊青铜巨像的投影刺破黑暗。即便只是虚影,中央那尊头戴帝冠的雕像仍让群星战栗。它垂落的眼眸仿佛冰封了时间,连漂浮的陨石都凝滞在半空。

“又来了。“诛晓岑握着鎏金权杖踏空而行,雪白长袍在身后翻卷成云。他眼角那颗泪痣泛着微光,明明神情倦怠,周身却散发着让空间扭曲的威压。身后的奥新捧着龟裂的黑色罗盘,腕间三枚金铃随步伐叮咚作响,每一声都震碎几片飘过的星尘。

两人刚在青铜门前站定,整片天穹突然暗了三度。他们是超脱时间之外的“摩多“,人类传说中的神明,却比神明更孤独——能移山填海,却改不了人间一缕炊烟。

轰!

刺耳鸣响撕开寂静,七百光年外的星带应声崩裂。

巨大的能量裹挟着黑焰的陨石群如蝗虫扑向青铜门,却在撞上透明屏障时绽开冰晶般的裂痕。

诛晓岑倚着权杖看流星雨撞碎在眼前,十万年来,这样绚丽的毁灭他已看过太多。

“裂缝还在扩大。“他屈指轻弹屏障,蛛网状的伤痕立刻被蓝光修补,

“第七次了,艾穆汐和幽已经去处理了,应该很快就会归位吧。”奥新盯着罗盘上疯狂转动的指针。

“贪念之气正在渗透沧澜大陆的结界,就像墨汁滴进清水......威力甚至“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罗盘中央迸出一滴血珠,沿着卦纹缓缓滴落。

“接近你我的程度?“诛晓岑的权杖在地上磕出火星。他想起十年前派出的两位摩多,古蒂与清远,但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莫非......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青铜门内,咔,咔,咔咔。

锁链绷断的脆响,奥新下意识后退半步:炽神殿......“话未说完,星系变得模糊,诛晓岑手持权杖轻轻一指,两人脚下清波四溢,周围的空间瞬息万变,诛晓岑已拂袖踏入突然绽放的花海。

十万年光阴在脚下倒流,转眼他们已站在悬浮的蔚蓝浮岛上。中央石亭爬满青藤,亭角挂着的青铜铃正在无风自动。

“奥新,你知道的,炽神殿内镇守的乃是当初的天下一帝的骸骨,近些年虽在不断净化,但其中邪气从未断绝,况且。”

诛晓岑顿了顿“况且,炽神殿连接众多星辰、大陆,现在诸天暗中也有人在谋划这件神器,现如今,天道崩坏加快,古蒂他们又了无音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要保留手段,等待四尊的重临。”

诛晓岑再次将手放于权杖之上,心中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有预感,也想到一个人,或许是他,但又不希望是他。那个令他寝不安席的人竟然在一瞬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了。

奥新看着罗盘上新浮现的星象:“上位不必担忧,经我多日卜算,近日会有新星降临沧澜大陆,他或许成为解决沧澜问题的一把钥匙。“

诛晓岑轻揉太阳穴“此事你不必过多操心,你将渡第四劫难,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最近你就在天水廊亭中静修恢复自身吧,我在外为你护法。”

“三日后子时,天水亭见。“

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桃花雨中时,谁也没注意到,某个银白色金属球如附骨之蛆一般紧紧的咬在了陨石上,缓缓漂向青铜门。

球体表面睁开无数复眼,正贪婪地记录着炽神殿每一道纹路的走向。

而蓝星上,此刻正响起婴儿啼哭。接生婆惊恐地发现,新生儿眼角浮着与诛晓岑眼角一模一样的泪痣。

(风雪呼啸的雪山之巅)

与此同时,沧澜大陆上,凛冽寒风中,一座宏伟的楼阁,蔚然的树立在白雪皑皑的雪山顶上,据传言,曾有数位仙人登临此地,正巧偶遇当时圣上,几人言欢作乐,幸甚至极,伏案题字,命其名作云栖阁。

云栖阁日沐霞光,月夜披星,过往数次天雷斜降,正中其顶,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此后再无仙人来此做客,倒是有曾登临过的名人骚客为其留诗,镌刻于山下青石处,其有言:

凌虚直上叩天宫,千峰竞渡万壑松。

袖底星斗垂宇近,槛外烟霞日月通。

世外驭龙探玄境,云中驾鹤隐仙踪。

莫问蓬莱何处是,此阁已在九霄中。

而今日,数以万计的朝圣者正在山道上跪拜,其中不乏多个种族的百姓,大多都虔诚的匍匐在地,一步一磕头朝着雪山顶拜去,嘴里时时碎念祷告着。

山下,一处隔间内,一位穿着邋遢的卖票大叔正轻哼着小曲,向着面前的白面书生讲着山上这楼阁的来历,

“怎么样,来张票?10银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大叔一脸笑意的晃动着手中的票板,向来者推销着门票,

“别犹豫了,这个时候,你去哪儿才能看到这么多傻个一步步扣头,一步步登山的。”

见书生还在犹豫,大叔补充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些信徒。”

书生有些扭捏,涨红了脸,10枚银币,对于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天赋的学子来说确实多了点。

沧澜大陆,奉行强者为尊,当然也包含了许多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学子,寒窗苦读书数十载,有天赋的,早被达官显贵看上,被收入杨柳书院修炼,至最高能承接天地之命,做到言出法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没天赋的,呵呵,随你信不,也可考取功名,身居庙堂。

“神明?成仙?......他们啊,也就这群人还在信,见面给个仙官,不如今晚听曲来的实在。”

见来人始终不给答复,大叔倒也不慌,轻轻倚在竹椅上,手捻着细数今日赚取的票钱。

过了今天,他也就退了不干了,在云栖阁山下卖了这么久的票,什么人没见过,说不定,明天自己也得到这里叩首,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清风呼啸而过,忽然间,整座雪山剧烈震颤,阁楼顶部的琉璃瓦片哗啦啦坠落。

“天象有变!“山门守卫话音未落,穹顶骤然裂开猩红光隙。两道青铜天灯轰然炸裂,狂暴的灵力如脱缰巨兽撕碎楼阁,千年玄冰筑成的飞檐瞬间化为齑粉。

“列阵!“

“飞起来!!!”守卫统领背后腾起血色鹰影,长矛裹挟着罡风掷向光柱。

山脚各处接连亮起各色护体罡气,却在那摧枯拉朽的力量前接连破碎。骨骼断裂声此起彼伏,殷红血雾染红了皑皑白雪。

“天,天灯碎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天要塌了。”

众人惊呼,纷纷凭借着手中最后的那一丝力量,想要力挽狂澜,去抵挡余波。可惜这劲道实在太大,人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吞噬进耀眼的白光当中。

远处,九道玄雷骤降,一柄巨斧将魂力斩断,飞沙走石中,千百道身影飞降,护在众人身前,各个身披坚执锐,头戴金甲,肩上镌刻着标绘“百言堂”。

“百言堂赵将军在此,谁敢造次!”

领头的士兵驻足,目光紧盯着尘埃中的光芒散去。天空一声炸响,一道身影飞落,稳稳的落在了斧柄上,身后红光乍现。

“是赵将军,赵江云”

众人欢呼,赵江云拔出斧刃,扛置肩头,嘴角叼着一根草根。将斧头抄在手里,一副大将军的作派,缓缓抬眼望去。

“赵将,那道光。”刚刚那个士兵连忙躲到赵江云身后,向其解释道。

“滚开,老子自己看的见。”

赵江云忍着恶心推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卫兵,伸手招呼后面的几位将士。

“郭彦……带几个人去把云栖阁封起来。任何人不准入内,如有擅闯者,依法处置。”

“遵命!”

“天茜锦阁,恩…”

赵江云若有所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目光一暗,因为他所望的方向,那楼阁中的启辰灯,九盏,竟在刚刚相继破碎了。

“赵将,这不会……”刚才那位将士畏然地看着云栖阁的方向。

“快,快,把这件事报告给国君,封锁消息,疏散周围的民众,快”赵江云咬断草根,唾了口口水。

赵江云愣了神,这是做将军以来头一次不知所措,启辰灯碎了!

而远处,那白面书生挥了挥袖袄,清了清脸上的积雪,刚刚自己好像被什么扔了出去,正正撞在树上,树上的积雪落了一身。

书生正欲抬手擦拭额头的雪,却发觉半截断手死死的握住自己的衣袖,滴落的鲜血浸染了白雪......

与此同时,广器天菱、馨怡院、宝灯社、丹颐苑所供奉的启辰灯以及神像――无一例外,全部被毁。

九州正中,一座宏伟的宫殿悬浮于亚颠山脉之上。

大殿的内部由众多红色巨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条盘旋飞舞、栩栩如生的金龙,景象极为壮观。特别是其中两条金龙,它们的鳞片和铠甲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冲天而起。

在大堂的中央,一位身高八尺、目光深邃如墨的男子端坐于正堂之上。他身着明黄色长袍,上面绣有沧海龙腾的精美图案。

袍角下,金色的波涛汹涌澎湃,衣袖随风飘扬,长眉微挑,透露出一种天神般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震撼天下的王者风范。

在九州的传说中,这位男子被称为龙尊,他的名字是轩辕辰。轩辕辰,九州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他的统治时期被后人称为“龙腾盛世”。

传说中,轩辕辰不仅拥有超凡的力量,更有着过人的智慧和仁慈的心肠。他统治下的九州,国泰民安,文化繁荣,轩辕辰是黎王朝的开山之祖。眼前的男人酷似轩辕辰,但又不是他,轩辕一脉的传承十分隐秘,不轻易示人,除非心腹之人,方才知晓一二。

“讲。”

九条鎏金龙柱环绕的穹顶下,轩辕辰指尖轻叩龙椅。玉阶下方,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仍在接连传来:

“急报,千寻塔防的石洛启辰灯一夜之间全碎了。”

“急报,希塔木边防的幕末新碑倒了。”

“急报,南方的……”

玉阶之下,众大臣正满头大汗的听着信使的汇报。

“陛下,微臣之见,现地方割据日益增强,战乱不休,今四柱各镇守一方,现在发兵彻查案件恐加剧眼下局势,微臣建议......”

轩辕辰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臣子的面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安静。”

男子的眼角微微上扬,显露出淡淡的龙纹,霸气瞬间四溢。一种威严的氛围笼罩在苍穹之上。

在场的百官皆陷入了沉默。

“你我同身处为大黎,不会不知道启辰灯意味着什么,看来有人觉得我们太安逸了,过不清楚现在的安稳日子。”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玉阶之上,仿佛正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他们如若阻挡,就让他们见识我这皇室的威严吧。”

帝王眼尾金鳞纹忽明忽暗,掌中龙符腾起三尺青芒,

“梁叶轩,持我兵符调玄甲军五千,前往江南彻查此事。凡阻挠彻查者——”鎏金护甲划过御案,千年铁木应声断裂,“格杀勿论!”

大堂右侧,梁叶轩快步急上,手呈龙符,右手轻放肩膀处。

“臣,领旨。”

金色宫殿外,几道暗影涌动,稍至片刻,那几团黑影漠然驻足在龙宫之外千里,没有五官,却从中发出了令人寒栗的声音。

“这大黎的皇,看来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罢了,真就敢这么草草出兵。”一女声笑到。

“桀桀桀,王的法器就是好用,就连四柱也察觉不到我们的行踪,我们现在能随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动。”

三道虚影在结界波纹中若隐若现,为首女子把玩着滴血的玉珏。

“终于让我等到了,王果然没错,轩辕家的气运已尽,如若我能替王上取回...”

为首女声虚无的面容上隐隐露出谄媚之色。

“死胖子,这......些......灵魂......下次......别抢我功劳。”

“你个结巴,谁抢你的?明明是我在前。”

“你.......我.......我殇灶坝。”

为首女声虚无的面容上冒出道道青筋,两道拳影闪过

“Duang! Duang!”

世界安静了。

“都别吵了,王如今还有要事要做,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等待,等王登基之时,便是这世界重启之日。你我的行动,也将要开始。”